直到那天，我去后花园的池塘边透气。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头脑清醒。
我正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那张脸被脂粉修饰得精致而陌生，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阿燕。」
我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顾淮安走到了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金冠束发，看起来俊朗依旧.
「怎么穿成这样？」
他看着我，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不习惯。
「还是以前那身红衣劲装，更适合你。」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搅。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前几日西北又送来几匹好马，我给你留了一匹通体雪白的，性子烈得很，整个军营里除了我，恐怕就只有你能驯服。」
「院里的那棵梅树，今年花开得特别早，等天再冷些，我陪你一起赏梅温酒。」
「阿燕，别生我的气了。」
他放软了声音，甚至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像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
「顾将军。」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
「你我早已恩断义绝。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林小姐说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纵容的无奈，仿佛我只是在无理取闹。
「阿燕，你还在为军功的事耿耿于怀？」
他叹了口气，向前一步，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我圈在他和池塘的栏杆之间。
「我同你解释过，那是权宜之计。林尚书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我需要他的支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温柔：
「你放心，我从未想过负你。再过些时日，等朝中局势彻底稳定下来，我便会亲自上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到时候，你就是我顾淮安唯一的正妻，这镇北大将军府的女主人。」
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娶我？」
我轻笑出声，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顾淮安，你将我的军功记给别人，毁了我唯一的生路，如今却要来娶我？」
他似乎没听懂我话里的深意，只当我是女儿家的嫉妒和怨怼。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那么辛苦。」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伸手想拂开我额前的一缕碎发。
「沙场征战，那是男人的事。你只需要在后院，貌美如花，等我回来便好。阿燕，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冲喉头。
我侧身绕开他，一言不发地朝花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