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教习嬷嬷的规训我左耳进右耳出，父亲的旁敲侧击我一概装聋作哑。
他们见我不再反抗，只当我是认了命，便也渐渐放松了对我的禁足。
很快就到了母亲的生辰。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
我便想着出门为她挑一件礼物，便去了百宝阁。
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迎了上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喊我：
「陆……陆将军？」
我闻声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赵恒，从前在军中，他是我麾下的副将，以骁勇善战闻名。
我们曾一同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袍泽。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伤疤，在铺子里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赵副将。」
我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似乎有些局促，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早就不在军中了，将军叫我赵恒就行。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您。」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繁复的女装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很快移开，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尊重。
「您……这是在为自己挑首饰？」
「为我母亲。」
我淡淡地解释。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举了举自己手里捏着的一支梅花簪：
「巧了，我也在给我妹妹挑生辰礼，可看来看去，眼都花了，也不知道女儿家喜欢些什么。」
那支簪子做工精巧，看得出他挑得很用心。
我看着他那副苦恼的样子，紧绷了几日的心弦，莫名地松动了一丝。
军中故人，总归是不同的。
「令妹性子如何？」
我问。
「活泼得很，像只兔子，整天蹿来蹿去没个停歇。」
他提起妹妹，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那这支梅花簪有些素净了，不如看看那边的蝶恋花，样子更俏丽些。」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套头面。
我们便这样一言一语地聊了起来，从首饰的样式聊到彼此的近况。
他退役后，在京郊置了些薄产，带着老母和妹妹过活，日子倒也安稳。
我们没有提起军功被夺之事，只是像从前在营帐里议事那样，平静地与我交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是顾淮安。
他身边，依偎着身穿鹅黄纱裙的林若雪。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英武挺拔，一个娇美动人，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引得铺内众人纷纷侧目。
我的心，骤然一沉。
林若雪显然也看到了我们，她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拉着顾淮安走了过来。
「陆姐姐，赵将军，真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