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云峥意气风发地准备出门。

他穿着熨烫妥帖的白衬衫，浑身散发着精英学者的自信。

我像往常一样，把他的公文包递过去。

他很自然地接过去，准备出门。

“我爸昨天打电话，说你正在申请的那个‘国家新星学者’基金，终审委员会的主席是他一个老同学。”

我一边帮他整理着衣领的褶皱，一边轻声说。

陆云峥的动作一顿。

他皱起了眉，眼神变得锐利。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告诉你一声，也许能帮上忙。”

他忽然呵呵一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楚汐，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成功离不开你娘家的庇荫吗？”

“还是想用这个来邀功，证明你就算不进实验室也很有价值？”

“真是可笑，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家那点关系？”

我没说话，只是把他的衣领抚平。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他毫不客气地挥开我的手。

“我陆云峥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大脑，不是靠谁的施舍！”

“你爸的人脉是厉害，但那又怎样？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乌烟瘴气的学术裙带！”

“你最好别去跟你爸多嘴，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宁可输给黎书语这样有真本事的对手，也不要你们楚家的可怜施舍！”

说完，他拿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狠狠地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站在玄关，看着镜子里自己平静无波的脸，许久没有动。

上午，我送尘尘去了幼儿园。

回来的路上，接到我爸的电话。

“汐汐啊，昨天跟你说的事，我跟老周提了一嘴，让他评审的时候多关照一下云峥。”

“爸，”我打断他，“不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跟云峥吵架了？”

“没有。”我看着车窗外逐渐枯黄的落叶，“他想靠自己。”

“你啊……”我爸叹了口长气，“行吧，现在的年轻人都傲气，随他去吧。”

“不过汐汐，你也别太委…屈自己，有什么事就跟爸说。”

“我们楚家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是泼出去的水。”

挂了电话，我把车停在路边，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下午，我去学校给尘尘办理一个活动手续。

经过大学城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咖啡馆时，我停住了脚步。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陆云峥，和黎书语。

黎书语正拿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仰着头，笑意盈盈地跟他说着什么。

而陆云峥，那个在我面前永远不耐烦的男人。

此刻正低着头，眼眉弯弯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欣赏。

那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眼神了。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拂去了黎书语肩上的一片落叶。

然后，他的手指顺势滑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动作亲昵，旁若无人。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