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眼前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照在朽木板床上。
我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墙边有一抹黑影。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看了我多久。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平静而深邃。
「如此甚好,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若非爱你至深,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折了你的傲骨,是因为你从不肯低头看我。
「只要你从此不再怨恨,不再计较,不再想着离开,我即刻便可接你出去,你仍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闭上眼,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肮脏。
他静立了片刻,空气中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你若想通了,可随时派人来找我。」
他终是失了耐心,转身离开。
一个人的时间里,那些曾经被忽视的细节,此刻却异常清晰。
我想起父亲的旧部,当年为救落难的他,几乎全员战死。
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清理羽翼。
我闺中姐妹的家族卷入朝中风波,被他下旨嫁至岭南。
美其名曰庇护,实则断绝了与我的往来。
曾经的爱意尽数化为不断滋长的恨意。
我挨过了在冷宫的日日夜夜。
直到这一天。
那扇只会开启一条缝隙递送饭食的破旧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萧祁派人带来口信:
「三日后祭天大典,陛下将破例带姜姑娘一同登上天坛。
「若娘娘悔过,此刻向陛下低头还来得及。」
我声音干涩,带着顺从:
「劳烦公公禀告陛下,说我想通了。」
三日后祭天台。
他并未牵过身旁盛装打扮的姜窈窈。
而是步履沉稳,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我。
姜窈窈期待落空,瞪大了双眼:
「陛下,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吗?」
萧祁脚步顿住:
「安心观礼,回头给你赏赐。」
他不再看姜窈窈泫然欲泣的模样,牵起我一步步走向祭坛。
他微微俯身,低声道:
「惊澜,你看,这样多好。
「只要你肯顺从,朕给予你的,永远比别人更多。
「待大典结束,朕便接你回宫。往后,你依旧是最尊贵的皇后。」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随后便与他一步步完成那繁复庄重的仪式流程。
可就在文武百官躬身垂首,万千瞩目于祭坛之上的瞬间。
萧祁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