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晚期了,医生委婉的表示,只能先打针,然后安排化疗。
可能最后还要做放疗,尽力防止骨转移到脊髓。
不然有瘫痪的风险。
陆源看出我一脸的抗拒和生无可恋,塞给了我颗糖,劝道。
“先打针吧。”
“悦悦,你长得这么漂亮,也不想瘫痪在床吧?”
这句鼓励式的威胁对我确实有用。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杀,不过陆源好像察觉得到我的想法,笑得有得瘆人,我没敢说出来。
陆源连哄带骗,终于成功让我住上了院。
刚住院的几天,就是做各种检查,输各种液,把我整得萎靡不振。
我甚至尝试过直接拔针偷偷溜走,可惜被陆源发现了,还挨了一顿骂。
趁着今天周六,不用打针也不用做检查,我强烈要求出去转转。
否则我就要长蘑菇了。
陆源为了奖励我的配合,答应了带我出去玩。
半路走累了,陆源被我打发去买棉花糖,我难得清闲。
甚至思索要不要直接跳河算了。
正好附近有条河。
这医院就不是人能呆的。
长时间输液,我的脸都肿了。
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顾家人。
晦气。
我扭过头。
爸爸那压抑的,带着祈求的声音响起。
“悦悦,跟爸爸回家了。”
“这些天,爸爸找到了专攻肺癌的专家,是从国外请来的,加上你妈妈,一定可以治好你。”
“你病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外面,我们怎么能放心?”
我略带戏谑的视线转向一旁满眼期待的妈妈,挑眉反问。
“她?”
“如果她有用的话,我怎么可能拖到晚期才被发现呢。”
毕竟顾怜只是脸色白了一点,我妈就嘘寒问暖的。
我当着她的面吐血,她却说我装,责备我弄脏了顾怜的生日蛋糕。
妈妈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脸色惨败,摇摇欲坠。
“悦悦,对不起,是妈妈错了……”
陆源拿着兔子形状的棉花糖,径直撞开顾南愿,挤到我身边。
他看都没看这几个人,摸了摸我的头。
“回医院再吃。”
我撇了撇嘴,方才看到棉花糖时兴奋的劲儿荡然无存,垮着脸唉声叹气。
陆源把我扶起来,声音冷冷的,指桑骂槐。
“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里总有几只苍蝇吵来吵去,烦人得很。”
“改天再带你出来玩。”
其实我也挺烦的,顺势“嗯”了一声,准备和陆源回去。
与顾北凡擦肩而过时,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头,对上他满是胡茬的脸。
“悦悦,大哥求你了,跟我们回去吧。”
“跟我们回去治病,其他的,我们先不谈,好不好?”
“等治好了,你想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求你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满脸的不耐烦。
“滚开,别碰我!”
15
“说了别来烦我,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顾家人的纠缠,加上住院以来的低情绪不断交织,让我在被触碰的这一瞬间,厌烦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胸腔燃起一股怒火,烧得我五脏六腑生疼。
只有发泄出来,我才会好受。
“顾怜来我们家九年了,整整九年,你们都对我不闻不问!”
“我没有顾怜懂事,没有顾怜会看人眼色,这也没错,可是你们教过我吗?你们说,我是顾家唯一的大小姐,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我的性格难道不是你们宠出来的吗?怎么顾怜一来,你们就变了?又是嫌我不够大方,又是嫌我恶毒成天惹是生非,我就想问,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才十二岁就要被你们恶意揣测?”
“顾怜年龄小,难道我就很大吗?凭什么要我处处让着她,这明明是我的家,我的亲人!”
“你们什么都记得给顾怜带一份,去哪都记得带着她,天天形影不离的,我呢?连我生病了,第一次初潮害怕,你们都看不见,找你们求助,你们就敷衍我,要不就是觉得我在博关注。”
“现在人快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反而后悔了,掉几滴眼泪就想粉饰太平,我就这么不值钱吗?不想要的时候被你们弃之脑后,想要的时候就必须跟你们回去。”
顾怜来的时候,我才十二岁。
我有什么不对的,做的不够好的,明明可以教一教我,告诉我这样不好,而不是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仿佛我是一个天生的恶人。
整整九年啊,我都是在谩骂责备和质疑中度过。
他们想象中的女儿和妹妹,大概就是顾怜这样的吧。
装出来的温柔和善良,犹如一朵小白花一样,俘获了他们的心。
所以,对性格高傲娇纵的我尤其不满。
我攥紧的拳头陡然松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
“我说最后一遍,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们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叫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