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师兄！”

“啊啊啊啊啊！！！”

江逾白的身形全然被魔气湮没，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阵型已散。

“小师妹！别过去！”

我听到阿瑶师姐虚弱的呼喊，跑得更快了。

“白桃，回来！”师父厉声道。

我看见他重新收入袖中的符纸，愈发坚定朝江逾白疾驰而去。

“小师妹，危险！”

“小师妹！”

是其他师兄师姐们的声音，但很快，全都被涛涛入耳的风声吞吃不见。

我本以为想要接近他会很困难，不曾想那些萦绕的黑色就像长了眼睛，主动给我让出一条活路。

“江逾白——”我朝那团魔气呼喊，接着一头扎进去。

里面像是刀山剑海，刮得我身上遍布血痕。

混沌之中，我看见江逾白那张隽秀的脸。

他回头了。

我纵身飞扑过去，抱住他。

也就是我们肌肤相亲的一刹那，我的神魂仿佛被抽取大半。这种突如其来的逼仄感令我窒息。紧接着，风停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夭夭十里桃花，清香袅袅。

那人一袭锦绣玄衣，伸手折下一只含羞带露的来。

“江逾白？”我唤他。

他这次没有回头，反倒是那连绵三山的桃色在我的一声呼唤之后蓦然化为齑粉。

接着陷入虚无。

“醒了醒了。”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众师兄师姐们舞舞扎扎围在一旁。

“师父师父，小师妹她醒了！”

不知是谁喊出这么一声。

师父来到我床前，探出个脑袋。

“醒了就好。小十七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众人乖乖散去。

“呜呜呜……”

“师妹，你真是太勇敢了……”

“师父说这次是你救了小师弟……”

阿瑶师姐在我床边声泪俱下。

“好了十七，灶上还煨着药呢，你去看火，别给烧干了。”

“呜呜呜好的师父。”

师父每次开口欲言都被师姐的话头打断，这会儿终于把她支开。

“师父，江逾白在哪？”我从床上坐起来。

“他体内的魔气还没有完全镇压，现在在我的醉翁阁里歇着，大师兄守着他。”

临了他又添一句，“你放心吧。”

我点点头。

“白桃，为师明白，这一切对你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师父长长地叹了口气。

“师父您别自责，您已经做了您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我勉强一笑。

“师父您别自责，天命所归，我不怪谁。”

“再说如果没有他，我作为一朵俗花，早在某个寂静的暮春之夜，悄然开败了……”

“如果江逾白醒了，千万别告诉他。就说他在山野里睡觉，被老鼠啃了。”

“最后一段时间，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对师父说。

“……好。”他答应了。

“你这段时间，先不要与他亲近了。”师父严肃地说，“尤其是他心魔发作的时候。”

“单单这次就被吸走了半数神魂，我担心没到十六岁生辰，你……”

“我知道了师父。”我朝他莞尔一笑，“您放心，白桃心中有分寸的。”

“哎。”师父应下，转身推门离去。

我看着他飘在胸前，苍苍愈甚的长髯，心中酸涩。

师父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