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马竟像疯了一样嘶鸣着直冲向我,我侧身闪避,踉跄间撞上桑兰。
见她倒地,我正要起身,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那畜生竟掉头再次冲来了。
怎会如此?
我又被毫无预兆的撞翻在地,剧痛从小腹炸开,我重重摔在地。
先前谢信阳给我的随身玉牌碎裂,母亲留给我的遗物玉佩也从怀中滑落。
我强忍疼痛向前爬去,桑兰却在我手上狠狠甩了一鞭子。
“啊!”
十指连心,鲜血瞬间染红了玉佩。
桑兰放声大笑:
“***!谁准你方才推我的!!”
说罢又是一鞭,将玉佩抽得粉碎。
“不!”
我目眦欲裂,那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我双眼赤红,忍着剧痛夺过鞭子,还未挥下,她竟尖叫着瘫软在地。
下一秒,谢信阳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疯了?阿兰好心扶你,你竟要鞭打她?”
“若她有个好歹,我定不饶你!”
我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来:
“好,我等着。”
话音刚落,我抽过他身旁的侍卫短剑,剜向手腕间那片情人花。
血肉落地,我将染血的匕首狠狠掷在他脚边。
“你也给我滚!”
谢信阳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向我。
这时,他怀中的桑兰惊呼一声,满脸痛苦。
他毫不犹豫抱紧她,转身离去。
有温热的血顺着腿间滑落,我独自站在漫天尘土里,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渐渐模糊。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了医馆。
父亲守在我榻前,双眼红肿。
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却什么都知道了。
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却流不出一滴泪。
没了也好……
这时,门外传来嬉闹声,是谢信阳和桑兰。
谢信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像是呵护易碎的珍宝,可桑兰面色红润,笑颜如花,哪有半分病态?
我看着他们这副无比登对的样子,忽然觉得那日舍身救我的少年,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有眼泪落下,我自嘲的勾起嘴角。
罢了,这该是我最后一次为他落泪了。
我回房,将他昔日为我绣的荷包,悉数掷入火盆中。
他是男儿,是武将,向来不通女红,不信神佛,但为了我,还是跟着嬷嬷一针一线地学刺绣。
那双舞刀弄枪的手被细细的针扎的满是血洞,可还是耐心的为我缝制了整整99个装平安福的荷包,无不彰显着他对我的真心。
我曾那样笃定,能与他白首不离。
可惜,真心瞬息万变。火光跃动间,我与从前那个骁勇少年的最后一丝情谊也化为灰烬。
烧完后,我向父亲申请下江南经商。
父亲含泪颔首,给我塞了足足一盒黄金,又亲自去马行给我找马车。
回府收拾行装时,正好撞见谢信阳。
他手中还拎着尚食斋的花生酥。
那一家生意很好,最是难排,但……我对花生过敏。
他看着我满脸愠怒:
“你身为当家主母还擅自离府这么久,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桑兰身边的侍女快步赶来:
“将军!桑军医旧伤复发,疼得厉害!”
谢信阳脸色骤变,策马绝尘而去。
连那盒花生酥都不忘带上,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望着决然的背影,我心底最后那丝牵念也湮灭,再无踪迹。
再次跟他见面是在御前。
父亲当着陛下和贵妃的面递给他一纸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