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台想要一跃而下。
林小席拉住了我。
她说,你不要放弃自己,你要笑着让所有伤害你的人哭。
后来,我笑着看她的父亲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来。
全身蒙上了白布。
我说,从前是你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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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席拉住我的时候,背上的伤口正火辣辣的疼。
「喂,你不会是要自杀吧,真怂。」
我回过头,这个人留着短寸头,宽大的白T恤盖在瘦小的身体上。
要不是胸前隐约的起伏,我还以为是男生。
看我愣住了,她没有再拉住我,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墙角坐下。
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凭什么对我品头论足?
眼里回闪过这些年来噩梦般的一幕幕,我没有再理她,抬起了一只脚。
「就算要死,也总要拉上伤害你的人来垫背吧,这样死太不值得了。」
她指了指我的背,上面大概已经有一片一片的血迹了。
「你难道不想看看所有伤害你的人哭的样子吗?」
我犹豫了。
随即走下来,定定看着她:「好,你来告诉我,怎么样让他们哭?」
林小席一边帮我清洗背上的伤口,一边看着我疼得龇牙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首先呢,被欺负了不要怂,要反抗。」
她挥舞着拳头,冲我做了一个出怒发冲冠的鬼脸。
「其他的我还没想到,你可以慢慢筹谋。」
我将手上的纸巾扔在她的身上:「你倒是没心没肺。」
林小席说得没错,我确实怂。
两个小时前,我爸在外面打牌输了,他回来后毫无预兆地就打了我一耳光。
又狠狠地朝我的脸啐了两下:「赔钱货,扫把星,克我财运。」
我早就习惯了。
我爸爱打牌,却十赌九输,一输就拿我撒气。
我没说话,默默地穿上围裙准备给他做饭。
我的继母挺着大肚子从房间走出来,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说了别带着她,别让这个倒霉蛋影响了我的乖乖仔。」
「她那个妈是病死的,搞不好她也有病。」
「我妈的病,是以前为了给我爸还钱没日没夜在厂里做工得的。」我小声地辩解。
十年前,我爸也是这么好赌。
为了还我爸欠下的赌债,她每日在工厂里上轮两班,十几个小时都在厂里干活。
因为吸入过多粉尘,过了几年,她的肺坏了。
工厂不赔钱,我爸也不给钱让她治病。
他说,「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连个儿子都不能生,要她有什么用。」
「三万块彩礼就买了这么个病秧子,成天跟我要钱治病,怎么还不死。」
我妈被送上救护车的那天,她消瘦得不成人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渐渐浑浊。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家。
那一天我躲在房间里捧着妈妈的遗照,不敢大声哭,只好偷偷地抹眼泪。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就是个没有妈妈疼的女孩了。
再也没有人会给我温暖了。
听到我的话,我爸目眦尽裂:「好哇,学会顶嘴了。」
他解开要上的皮带,用全力打在我身上。
真的很疼,新伤旧伤一同崩裂,混合着我的汗水,一阵阵钻心刺骨。
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因为我要是哭了,他会打得更起劲。
等他终于打累了,点了根烟:「快去做饭给老子吃。」
我不敢说话,做好了饭后,才敢自己一个人走到学校的天台上。
我有多怂呢。
不仅不能保护妈妈,连保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