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个月后，幼儿园秋游。

我跟在队伍最后面，以确保小朋友们不要跟丢。

那小胖子因为比其他小朋友高出一个头，被朱老师任命为“护旗手”，举着那面红色的小旗子，趾高气昂地走在队伍的第一个。

红色的旗子迎风飘扬，我却心事重重，皱起了眉头。

余光瞟见他的背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目光一顿，隐隐约约看见那包里露出了一双眼睛。

狗？

我脚步一顿，下一秒便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朱老师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李？”

我揪着小康的衣领把他拉出了队伍，随后冲朱老师笑了笑，指了指手上的手机，解释道：

“刚刚小康的妈妈给我发消息，说家里临时有事，要来接他回去。”

朱老师点点头，叮嘱了一番后，便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远了。

“姑姑，我妈妈回来了？”

我低头，看见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像并没有因为秋游被打断了而沮丧。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偏头看着他的背包问道：

“你书包里是什么？”

“哦这个呀！”

他似很高兴，把书包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这是我家养的狗狗，它叫小白。”

书包被打开，一只白色的小狗映入眼帘。

我看着这双水汪汪的眼睛，又想起了溺死在水库的大爷。

它刚被妈妈带回家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双稚嫩的眼睛。

回忆涌上心头，我听见小康开心地说道：

“我想把小白送给你，因为上次，我……”

我猛地抬头，冷声道：“你说什么？”

他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重复道：

“我说，我上次不小心害你的那只狗掉进水里……”

大爷？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大爷虽然老了，但是不至于傻到往水库里跳。

原来是他！是他害死了大爷。

怒气涌上心头，在一瞬摧毁了我的理智。

我揪起他的后衣领，硬生生拖着他，往不远处的那座烂尾楼走去，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我想着，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是你逼我的。

“姑姑，姑姑，我呼吸不了，姑姑……”

求饶的声音伴着咳嗽回荡在耳边，我爬上烂尾楼的顶层，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

来电铃声响起，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表嫂”,冷冷地眯起了眼睛。

“喂。”

“喂小滢呀，我来接小康了，朱老师说他跟你在一块儿呢，你们……”

听到妈妈的声音，本来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力气哭喊着：

“妈妈！妈妈！救我！”

听见儿子的声音，电话那头明显慌乱了起来。

“小康？小康你怎么了小康？滢滢，滢滢你们在哪呢?小康怎么了？”

怎么了？

我冲电话那头冷笑道：

“现在没事，但是待会就不一定了。”

“什`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顿，冷声道：

“母债子还。”

说罢，我便挂断了电话。

低头看见那只叫小白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扑在主人的怀里，试图帮主人舔干净脸上的眼泪。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

我抬脚，步步紧逼。

而他已退到天台的边沿。只需要一步，便会从楼上坠落。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能这么做，但此时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身后传来声音，我脚步一顿，下意识拽起小康，转身一看，果然看见表嫂神色焦急地跑来。

她看见我们站在边沿，腿一软，险些跪下来。

“滢滢，你冷静一下滢滢！”

她连连哀求着。

“你要什么表嫂都给你，你放过小康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好啊。”

我揪着小康的衣领，往前走了一步。

“那你告诉我，十年前，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她神色一顿，忙道：

“你妈妈，你妈妈她当年不小心掉进水库……你当时也在场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情绪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

“明明就是李泉德害死了我妈！我亲眼看见他把我妈推了下去！”

闻言，表嫂眼泪蓦地涌出眼眶，她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你爸……滢滢，其实真正害死你妈妈的……”

——是你。

什么！?

怎么可能？

我只当她是在糊弄我，开口正欲反驳时，又听见她缓缓道：

“那天你不小心掉进了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