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做个一个久远的梦。

我梦到年幼的自己平静的接受父皇的补偿。

回到长乐宫，我蜷缩在母亲的床上，隐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抱紧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长乐宫真冷啊，像冬日的湖水一样冷。

「景儿。」长姐轻声唤着我的乳名。

我抬首，一道靛蓝色的身影逆光而来。

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我，「景儿别怕。」

眼泪晕开了视线，晕开了长姐身披的霞光，也晕开了我心底积压的恐惧与愤恨。

我抱着长姐，终于放声痛哭。

再睁眼，入目的是长姐担忧又惊喜的脸，「景儿，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轻轻拉住她的手，声音干涩，「长姐，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掉进湖里，回来就发了热，整整昏睡了两日。

「都怪我，偏要拉你去赏什么红梅映雪……」说着递给我一杯温水。

我接过，轻啜一口润润干痒的喉咙，「长姐，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多时，御医来给我号了脉，又开了些清热去寒的方子，再三嘱咐我多加休息。

我打发贴身侍女小莲随御医去抓药，又好说歹说劝走了想要留下照顾我的长姐。

寝殿一片寂静。

我撑起身，抬头张望，「十七，你在吗？」

我知晓他宿在外间的房梁上，只是他藏匿的太好，总也找不见他的身影。

过了一会，我才听到他低声回应:「在。」

「十七，你为何不来见我？」我紧张地攥紧被角，「你是不是受了寒生病了？」

罕见的沉默。

我跑下床，赤着足奔向外间，还未说话，暗红色的火焰将我托起，而后稳稳的放回床上。

「地上凉，公主身体未愈。」

潮湿的咸腥味传来，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你受伤了对不对，十七你受伤了。」眼泪涌出眼眶，我胡乱抹了一把，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找着他的伤口。

他抬手，犹豫了一下，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眼角，拭去滑落的泪珠，「十七保护公主不利，理应受罚。」

「公主别哭。」

我怕极了，他虚弱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母亲，像一片枯萎的树叶，风一吹，就碎了。

「我查过了，」他看着我的眼睛，「湖中央的冰被人刻意打薄过。」

「有人，想要加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