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傅玉一身玄色长袍，腰上还系着当初我送的玉佩，端着碗参汤。

“歇歇吧。”他劝道。

我抬眸望向他，想到他当初把顶着我那张脸的邪祟丢出门外的事，就觉得有些尴尬。

但此刻，我突然有了玩笑心思。

于是我就着他的手喝掉参汤，果然看到他耳垂泛红，把脸转了过去，不敢直视我。

“怎么？太傅也是想来自荐枕席？”

太傅却像是被轻薄了一般，害羞中又有些愠怒地跟我强调，“陛下，臣是太傅。”

“比朕大四岁的太傅。”

傅玉少年时期就名声大噪，却因出身商贾无缘仕途。

当初多少皇兄拉拢他都未成功，却在后面不知被谁下了药，机缘巧合下与我相识。

从此他便为我担上了太傅的名号，一心教我帝王之道。

后来在我的提议下，开办学府，门生无数。

我捧过太傅的脸，在他唇上轻落一吻。

“帮朕磨墨吧。”

傅玉耳根瞬间爬上粉红，直至黎明，我们才堪堪看完了三分之一。

顾泰宁一早就来堵我，在看到我们一同出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姐姐之前拒绝我，是因为太傅在里面吗？”

我疲惫地摇头。

眼见顾泰宁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傅面色微红，开口解释，“我是给陛下送参汤，批奏折的。”

却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他，顾泰宁眼底的占有欲更胜。

只是这两年他似乎也学会了压制脾气。

顾泰宁低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抓住我的手。

“那姐姐现在能陪陪我吗？”

这般模样的顾泰宁，让我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光景。

那时他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却因仆人苛待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当时他也是这么看着我，问我能不能陪陪他。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但想到还有更多大周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强忍着不去看他，“乖，朕还要去处理政事，这两年耽误太久了，不光有丞相一人贪污，其他官员的手也没几个是干净的。”

闻言，顾泰宁放开我的手，像只失落的小狗。

“好吧，那我不打扰姐姐了。”

没等我说话，傅玉倒是先开口了：“臣记得顾御史武功不凡，尤其是轻功甚是了得。”

面对太傅，顾泰宁就没那么客气了，像是一只龇着牙的小兽。

“那又怎样？太傅大人又想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为陛下分忧吗？”傅玉也不恼，谆谆善诱。

我瞥了眼傅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从来都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温润如玉，他是狡猾的狐狸。

“微臣有一门生，名唤栾永年，前两年因为在考场上痛骂陛下不作为被终身不得科考。”

我与傅玉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栾永年我未登基前前太傅就跟我提过，是个有大才之人，只不过当时他年纪尚小，并未到科考要求年岁，到了科考年岁，我的身体又被邪祟侵占。

于是便让人将栾永年带了过来。

栾永年一看到我，立马破口大骂。

“大周民不聊生，太傅日日劝诫，陛下非但充耳不闻，反而还想染指太傅，真是不配为君！”

我无奈扶额，那邪祟干的‘好事’，怎么全大周都知道了。

栾永年洋洋洒洒骂了我一刻钟，骂完之后一脸英勇就义地表示要杀要剐随我便。

我却丝毫不气，甚至还想为他鼓掌，毕竟当初那邪祟占据我身体时，的确如他所言。

“朕不杀你，因为你说的是事实，但你藐视君王，罔顾国法，却不得不罚。”

栾永年先是震惊，又是一喜，在听到我后半段话时，一脸果然如此。

“朕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跟着御史大夫顾泰宁一起体察民情，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再赐你三千两白银以供路程所需，无固定路线，无需顾及朝中关系。”

“遇贪官，强抢民女，强占土地谋财害命等不平事，斩！”

“但需定期给朕回信，说明你做了那些事。”

我随后看向顾泰宁，他扭过头不愿看我。

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