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定孩子的死因，警察赶到医院开始询问情况。

妈妈坐在我的遗体边，双手不停颤抖，断断续续地讲述事情经过。

“小宝被烫伤了，我看到念念拿着花洒对着他……她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让她在水缸里反省反省，我真的没想到……”

警察在本子上记录着，神色严肃。

妈妈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盯着警察。

“我根本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性子这么倔，死都不肯从水缸里爬出来！”

爸爸靠在墙边，双腿发软，声音沙哑地补充。

“那天晚上下大雨，我去看了一眼，水缸盖子被打开一半……”

他用力闭上眼睛，巨大的痛苦袭来让他又止不住流泪。

“我实在没想到那倔丫头，宁愿打开盖子也不出来，这是用死来气我们二老呀！”

妈妈接过话，声音里带着怨气：“我们平时对她那么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她却用这种方式回报我们……”

爸爸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摇头。

我站在旁边，看着父母的崩溃，心里无比难受。

“不是的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要报复你们……”

我的声音穿不透生死的界限，只能在空荡的房间里徒劳地回响。

警察皱了皱眉，笔尖在纸上停顿。

“你们确定孩子是自己不肯出来？”

“肯定是！”妈妈斩钉截铁，“缸盖都被她打开了，她就是故意不出来的！”

爸爸也点头附和：“念念以前每次都会认错，这次却不认错，就是跟我们赌气……”

警察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一处。

“家里有监控？”

爸爸愣了一下，才说起客厅的监控。

“小宝怎么被烫伤的，你们有看过监控吗？”

爸爸烦躁地摇头：“孩子妈妈亲眼见到姐姐拿着花洒对准弟弟，这是事实，没必要看监控！”

在警察的要求下，爸爸不情愿地打开了手机。

监控画面跳了出来。

弟弟蹒跚着走进浴室，顺着台阶爬上浴室里的婴儿浴缸，好奇地伸手去拧那个亮闪闪的水龙头。

滚烫的热水喷涌而出。

弟弟被烫得发出尖锐的哭声。

下一秒，我冲进浴室，脸上全是惊慌，手忙脚乱地去扳动开关，想把热水调成冷水。

就在这时，妈妈推门进来。

画面定格在那一刻——我手持花洒，弟弟浑身通红地哭泣。

妈妈看完监控，整个人楞在原地。

所有对我的愤怒一扫而光，只剩下对我的愧疚。

她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原来……原来是我误会了……”

爸爸也看到了，抱着头眼泪一滴滴流下，狠狠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

“都怪我们……都怪我们错怪了女儿……”

妈妈的哭声越来越尖锐：“她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才不肯从水缸里出来的……”

爸爸哽咽着：“原来是我们错怪了女儿……她才会那么倔……”

“她是想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他们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我不是为了清白宁死不屈，躲在水缸里不肯出来，我是根本爬不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