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节，大家都闲着。

这时一听到动静，就把校长家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的。

我躲在大树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后来再上学时，再没看见过这个语文老师陈素。

听说她已经被开除了，是被我爸爸闹到开除的。

可是，连我自己都忘了，陈素究竟有没有教过那个字。

爸爸以为，把陈素换掉，我就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可事实上，这个事件是我噩梦的开端。

陈素因为我丢了铁饭碗。

而我小学的班主任徐盛，是陈素的老公。

所以，我的整个小学都被针对了。

因为自幼营养不良，所以我的个子是全班最矮。

一开学，徐盛就冷着脸调换位置，把我安排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我曾无数次给徐盛说，“前面的同学头太高了，我看不见黑板！”

徐盛仿佛听不见似的，总是不理我。

最后被问烦了，他冷声说，“站起来就能看见了啊！”

看不见黑板，就不看了吧。

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就开小差吧。

那时流行卷胶带。

把透明胶带里面的薄膜撕出来，然后卷呀卷，卷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胶球。

我手速挺快的，一个月卷完了六卷胶带，滚出来的小胶球比我的大拇指还要大一点儿。

可是，第一次月考我没一科是及格的。

我这骄傲的班上第一名，现在考成了耻辱的倒数第一名。

各科老师对我的态度都变了，都狠狠地责备了我。

同学们也发现了老师对我的厌恶，开始把邪恶的爪子伸向我，抢我的小胶球。

我要抢回来，他们就组团欺凌我，把我堵在墙角揍。

他们五六个人是一伙儿的，我一个人只有挨揍的份儿。

那一次，我被揍到几乎昏厥。

同桌郭莫发现我时，我正捂着那只挨了一拳的眼睛，满地找被弄丢的鞋子。

郭莫让我就在原地等待，不要乱动。

再回来时，他不知从哪儿找回了我的鞋。泡沫的鞋子中间裂开了条大缝儿，只要踩着多走两步，估计就断成两截了。

他拿起我的脚，小心翼翼地替我穿上。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刚才被胖揍时没哭，现在却哭了。

郭莫不知所措地递着纸巾，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背你回去吧。”

我倔强地拒绝了，低声说，“我能回去。”

可他一把拉过我的手，搭到了他的背上，他的肩膀比我宽阔一些，厚实一些。

手碰到他的肩膀，人就感觉莫名的踏实。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挣脱，任由他背着我走了一里路。

一路走走停停，郭莫给我讲了很多。

他说，那几个欺凌我的人，是陈素的远房侄子，他们是替姑姑打抱不平的。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啊。

他还说，要努力学习，从而获得老师们的关注，如果有几个老师护着你，那几个同学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看不见黑板，怎能好好学习呢？

因为我们是最晚离开学校的，所以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同学。

快到村子时，我张口正要叫停，他却先放我下来了。

他说，“我住在隔壁村，不同路了，再见了。”

说完，他就干脆的低着头离开了。

这次回家，我顶着满身的伤痕，衣服也被扯破了，还拿着几张不及格的试卷。

爸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可挥出的棍子却全部“啪啪啪”地落到了地上。

“我让你去学校是干嘛去了！是学习！还是打架！”

“你不好好学习，对得起那三百块的学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