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和周思柔还在院中议论着等找到我时要不要直接给我皇后的位份。

他们一边猜测着我的死活，一边担心直接给我皇后之位会太纵容我。

而此刻，我已经回到了中原行商的落脚点，当着他们的面，戴上了人皮面具。

“我是周国皇室的弃妃，带上我或许会给你们招惹麻烦。”

“送我一段路就好，我要去中原。”

我因流产后失血过多，精神又被重创，在中原边陲养了很久，才终于活过来。

我把身上的簪环首饰全部当卖，学着夫君曾经的样子，在村口支起了馄饨摊。

过去他总是不舍得我做这些的。

可现如今我煮汤撒葱花，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他曾经的样子。

我的生意还不错，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村口捡回来的孩子。

看着他扑闪的大眼睛，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念安。

赵念安。

高高在上的周彻和周思柔一扬手就要了我全家的命，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夫君的名字。

他叫赵谦。

皇城内的浮华像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在馄饨汤的热气中，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了。

只有当初救下我的商队还会为我带来周国的消息。

他们说周彻疯了。

周国本就是中原的附属国，民风彪悍尚武却不善耕种。

在我的记忆里，大周的国库一直是空虚的，似乎不管收多少徭役赋税都填不满。

然而周彻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赏金十万两，追查我的下落。

商队中话最多的宋戚戚一边手舞足蹈地讲着一边咋舌。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大周本就有亡国之相，我觉得周彻再这样折腾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这皇帝就不用做了。”

念安懵懵懂懂地听着，不时忽闪着眼睛看我。

“娘亲，亡国是什么？”

我叹息一声，用手轻轻摩挲他的头发。

“是民不聊生，颠沛流离啊。”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我回到了大周，小公主哭唧唧地钻进我的怀里，说她知道错了，不要我离开。

周彻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却红了眼眶。

他们着急地封我为皇后，当着万人为我戴上凤冠。

他们一左一右牵着我的手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开。

我想逃，可脚下却如生根一般，动弹不得。

那华贵的凤冠忽然长出荆棘勒紧我的脖子，我用手去撕扯，被刺得满手鲜血，却无能为力。

看着我狰狞狼狈地倒下，周彻和周思柔终于露出笑颜。

“你要乖乖当一个替身，不要妄想着逃走。”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

念安被我的动静吵醒，踉跄着点灯，为我接了杯茶。

“娘亲，又做噩梦了吗？”

“念安会陪着娘亲，娘亲不怕。”

念安已经从瘦小的一团被我喂养得白白胖胖，簇拥着他小小的身体，我失重的心终于落地。

夫君为我留下的面具精巧异常，不会有人认出我。

他们不能抓我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噩梦影响，我的精神总是厌厌的。

这天我如往常把念安送到学堂读书，念安依依不舍挥手道别，可晚上我去接他放学，一直等到学堂的学生散尽，都没看到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