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菜伊，你知道的，平时文文静静的一个人，那天跟疯了似的，不让任何人碰老谢的尸体。」陆铭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场景，「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枚黑乎乎的香料，就在停尸的房间里点了。」

「然后呢？」顾千山追问。

「然后……然后奇迹就发生了。」陆铭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香点燃后，没什么烟，也没什么味儿。但是，老谢……老谢他，他真的就坐起来了！」

顾千山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陆铭的描述，已经超出了他二十八年来建立的所有认知。

「坐起来了？」他重复了一遍，试图从这三个字里找出逻辑的破绽，「是医学上的假死？还是……」

「不是！」陆铭激动地打断他，「千山，你没看到！那不是活过来！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他双手比划着，极力想描绘出那恐怖的画面：「他动作一顿一顿的，像个提线木偶。眼睛是睁着的，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菜伊抱着他哭，跟他说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脖子还能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顾千山沉默了。他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本该躺在冰冷停尸床上的男人，以一种违背生死的姿态重新「活动」起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或幻觉所能解释的了。

「他就那样『活』了多久？」

「不到一天。」陆铭的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恐惧与怜悯，「他就那么僵硬地坐着，不吃不喝，一动不动。菜伊就那么守着他，又哭又笑。直到昨天晚上，他就当着菜伊的面，毫无征兆地，『砰』一下，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是彻底死了。」陆铭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解脱，「身体僵得比上次还快，比石头还冷。菜伊……菜伊彻底崩溃了，整个人都傻了。」

顾千山叹了口气。他能想象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在经历了希望与绝望的过山车后，会是何等的精神状态。

「后来呢？」

「后来场面就乱了。菜伊的家人赶到，要把她送去医院。一片混乱里，菜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着我，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死死地塞给我，嘴里就念叨着『快走』、『别留着』、『扔掉它』……」陆铭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包浆厚重，雕工古朴，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就是这个。」陆铭像是甩开一块烙铁，将木盒猛地推到顾千山面前的桌上，「千山，你是行家，你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我不敢要，我一拿着它，就感觉后背发凉，总觉得老谢那双空洞的眼睛在盯着我！」

顾千山的目光落在了木盒上。他的职业本能压过了对诡异故事的惊疑。他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盒盖，入手沉甸甸的，木质紧密。他缓缓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