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妈是市话剧团的台柱子。
我爸是广播电台的金牌播音。
我哥李朝阳,从小就是升旗手、领操员、开学典礼发言人。
所以,当我意外降临的时候,所有亲戚都说:
「朝阳的妹妹,肯定也是个亮堂孩子。」
可我让所有人失望了。
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相貌平淡得像杯白水。
完美避开了父母所有的天赋和优点。
朝阳是清晨的第一缕光。
而我,李夕照,是落日余晖里最黯淡的那抹灰。
小孩子是不懂掩饰的。
幼儿园演话剧,我演一棵树。
老师给我系上绿色丝带,我小声说:「老师,我会背小兔子的台词。」
老师摸摸我的头:「夕照乖,树不用说话。」
可我还是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惋惜。
爸妈自诩开明,从不拿我和哥哥比较。
但家里来了客人,我爸总会让朝阳表演诗朗诵。
而我,只需要端出果盘,安静地坐在角落。
「夕照文静,像她奶奶。」我妈这样解释。
可奶奶是旧时代裹小脚的女人,而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孩子。
朝阳读初中时,已经是校园风云人物。
他的作文被印成范文,在全年级传阅。
我爸拿着范文,感慨:「要是朝阳能继承我的衣钵,这辈子就值了。」
当时我正在旁边削苹果,刀一滑,割破了手指。
我爸吓了一跳,赶紧给我找创可贴。
他给我贴创可贴时,轻声说:「夕照,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他不是有意的。
有意的话,反而不会说出口。
名字是早就定好的。
朝阳与夕照,一个喷薄而出,一个悄然沉落。
你看,有文化的父母,连起名字都充满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