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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说替我找个“老人”带带我,学种田学喂牲畜,更重要的是学思想,总之要综合全面发展。
可我没想到下一秒,外婆站在门口向我招手。
她是这批知青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念过高中,做事也自然最稳重得力。
她叫我“垚垚同志”。
随后帮我寻找住处,带我熟悉环境,教我如何插秧…然而我打心底里不想谢她。
凭我对老太婆的了解,这些热情都是她装的。
当初妈妈因为怀孕期间发现爸爸出轨,便果断和他离婚了,她带着我回到娘家,从此一住就是二十年。
所以外婆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总感觉见你第一眼挺有眼缘的。”
“是吗?”
可你这么多年从没正眼瞧过我。
我忍住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的内容。
对面的女人似乎察觉出我语气中的质疑,甚至骨子里还透露着一丝冷漠,她说:
“我没骗你,垚垚同志。在这里遇到和我同龄还读过书的人不容易,见到你我很开心。”
她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月牙似的眼睛依然遮不住水润。
然而这副模样在二十一世纪我从没见过。
我冷眼一笑,径自忽略了她友好的示意。
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并且还得近距离和外婆“捆绑”在一起,但我都尽量把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梦来对待,不过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疼痛却很真实。
打猪草,喂猪食这些我倒还能干,可一旦遇上些重的体力活,我每次都苦不堪言。
“我来吧,垚垚同志。”
外婆总会抢过我手里的东西,自顾自地干。
没想到这么小的身板,还能有这么大力气。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总在老太婆面前拉不下脸,想在她面前争口气。
“我是组长,你得听我的!”
为我安排这些活转身又假惺惺地替我干,小人!
我忍不住在背后啐她口水。
那你就干呗,我刚好享享福。
不过在外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与我同组的那几个女知青,以为外婆有意袒护我,见我活少便眼红,想尽办法整我。
“高垚垚,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那块上海牌手表?我只拿出来给你们几个看过,但它现在不见了!”
又来。
“我没拿。”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们这几个中就你是新来的,还没爹没妈最穷!”
我穷?!
他妈的,拿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红票子出来怕是会吓死你们!
我拼命解释说我没有,但眼前几个人根本不听,一股脑地开始搜我的床铺柜子。
“好啊,你还说不是你?就在你枕头底下!”
……
我一阵无语,这么多年电视剧都拍烂了的情节,难道还要让我配合打造傻白甜女主人设?
“我说了不是我!我一整天都不在,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放我枕头下的?”
“你这是泼脏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陷害你?”
嚣张跋扈的语句加上她横眉立眼的样子,顿然让我失去了辩解的兴趣。
“那我就去通报吧,让组织派人查清楚。”
说完我推开众人准备离开。
可就在我摸上门把手的那一秒,身后几只魔爪死死地拽住我的头发向后拉扯。
头皮传来剧烈的拉扯感,疼痛使得我不经意间淌出了生理性眼泪。
她们把我重重地甩向墙面,控制住我的身体,仍然质问我手表的事,想让我低头认错。
“说不说?赶快道歉!”
“不是我!啊——”
我不肯,其中一个人便死死摁住我的头,循环往复地要我低头道歉说对不起。
此刻我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我被一个小卖部老板诬赖偷东西时,外婆也是这样逼着要我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