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顾瀚江带着我，离开了玄天宗。

他要寻找让我复活的方法。

他翻阅了无数古籍，拜访了许多隐世高人。

有人说，聚魂重生之术，早已失传。

有人说，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但顾瀚江从未放弃。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他的足迹遍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修为在一次次生死历练中，越发精深，体内的魔气也被他用意志强行压制，甚至隐隐有化为己用的趋势。

只是，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

他的眼神，也越发沧桑。

这一日，我们来到南海之滨。

传说，南海深处，有一座鲛人宫殿，宫殿中藏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秘宝——鲛人泪。

但鲛人一族，早已隐匿千年，无人知其踪迹。

顾瀚江在海边枯坐了七天七夜。

第八日，海面突然风起云涌。

一座水晶宫殿，从海底缓缓升起。

一名身着华丽宫装，容貌绝美的鲛人女子，出现在顾瀚江面前。

她是鲛人女王。

“人类，你闯入我鲛人禁地，所为何事？”鲛人女王声音清冷。

“晚辈顾瀚江，求取鲛人泪，救我亡妻。”顾瀚江恭敬行礼。

“亡妻？”鲛人女王看了一眼顾瀚江手中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魂魄未散，尚有可为。”

顾瀚江大喜过望：“请女王陛下成全！”

鲛人女王微微一笑：“鲛人泪乃我族圣物，从不外传。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本王沉睡万年，宫中寂寥，你若能讲出一个让本王满意的故事，本王便赐你一滴鲛人泪。”

讲故事？

顾瀚江微微一怔，随即释然。

他盘膝而坐，开始讲述。

他讲的，是我和他的故事。

从雪地初遇到祭坛诀别。

从苏家复仇到冰川寻药。

他的声音平静而沙哑，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却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我飘在匕首中，听着他讲述我们的一切，魂魄激荡，泪如雨下。

原来，他都记得。

原来，他从未忘记。

鲛人女王静静地听着，绝美的脸庞上，渐渐凝结了泪珠。

当顾瀚江讲完最后一个字，鲛人女王早已泪流满面。

“好一个痴情的男儿，好一段断肠的故事。”鲛人女王拭去泪水，“本王，允了。”

她取出一个水晶瓶，瓶中盛着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泪珠。

“此乃本王万年心泪，可重塑肉身，凝聚魂魄。但……代价极大。”

“任何逆天之举，皆有代价。”顾瀚江神色平静。

“代价便是，她复活之后，将与你性命相连，同生共死。且她每活一日，便会消耗你一分生机。直到你生机耗尽，油尽灯枯。”鲛人女王凝视着顾瀚江，“你，可愿意？”

“我愿意。”顾瀚江毫不犹豫。

只要能让她活过来，就算付出我的性命，又有何妨？

鲛人女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水晶瓶递给他。

“去吧，让她在你的爱意中，重生。”

顾瀚江接过鲛人泪，郑重地向鲛人女王行了一礼。

他抱着匕首，来到一处僻静的海滩。

月光如水，海风习习。

他将鲛人泪滴在匕首之上。

奇异的光芒从匕首中散发出来，将我和他笼罩。

我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我的魂魄，滋养着我，修复着我。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身体也开始凝聚。

光芒散尽。

我缓缓睁开眼。

看到的，是顾瀚江布满血丝，却充满狂喜的眼。

“眠眠……”他声音颤抖，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却又怕我再次消失。

我抬起手，握住他的手。

温热的，真实的。

“瀚江。”我轻声呼唤，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在。”他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眠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我也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可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流向我。

他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他的容颜，也迅速苍老下去。

“瀚江，你……”我心中一痛。

“别怕。”他吻去我的泪水，笑容温柔而满足，“用我余生，换你一世长安，值得。”

“眠眠，我们回家。”

他抱着我，一步步走向远方。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因为，他是我用三生三世的等待，才换来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