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

夜色清凉，尚有暮春余寒。雨停后天边弯月如洗，濯濯皎洁。

“我倒没想到，你竟然一路跟到这来。”

“你不教我刀，我就自己学。”

夜影一地如碎花，楚儿那娇小的身影像从这繁花中长出一般，缓缓走出阴影。

“相杀之事，刀剑无眼。你不该来此。”

“哼，肃长风刀下怨鬼夜夜哭嚎，长风寨因此又唤哭鬼冢。你威名在外，刀法世人皆知，却只教我那软绵绵的刀法……”

“我教你的不就是我的刀法？”

“肃长风的刀，威风凌凌，杀意果决！出刀便不回头，一式衔环一式！哪像我现在使的这套，软如弱柳。”

楚儿似是越说越委屈。我则越听越无奈。

去年至夏，她学刀心切，不惜以色诱我。但这黄毛丫头，乳臭未干，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山林老夏新，多看两眼吧。”那时劝诫之话犹在耳边，不知这丫头听进去几成。

“你就是欺负我年幼！”

“哪有什么威名，不过是杀人放火的恶名。我也未曾欺你……哎……”我摇了摇头，“我让村妇照看你，你该不会点了她穴道吧？”

“村妇村妇……我哪敢点她穴道，她一个村妇弱不禁风的。只是哄她喝了半碗软茶，睡一宿就没事了。”楚儿低头说到此处，双手无处安放般晃个不停，“你……你如此在乎她！可是已与她睡了！”

她说完脸上一片绯红，眸子也似那春湖中的绿藕般，随心波左右晃个不停。

三年前，天地大寒，这小丫头突然出现在我门前，缠着我要学刀。

我虽拒绝，但见她年幼瘦弱，便让进屋来，好歹安顿了她一夜。

结果第二日才发现，这丫头浑身滚烫，发热不止。不得已只能照料她，这一看护，便是一月有余。至今日，已过三载。

初见时，楚儿只有十六，如今也是十九的姑娘了。这少女怀春，我又如何不知呢？

她如今站在我不远处，明月皎皎衣她一身清辉。雨后桂花香飘，阵阵熏人。

这小丫头，眉目之间已有故人容颜。只是那股子清冷，她却没有半分，这丫头倔得很。

“下次若再说到此事，便用‘燕好’二字。什么睡了不睡了，姑娘家家说话细软一点为好。”

“我……你……”楚儿一听我揶揄，脸上更红了几分，嗫嚅半天，终才冒出一句：“要你管！”

“喂，那条路是去颍城，这边才是回村。”

眼见她气鼓鼓地转身又转身，我不禁乐了出来。

然而第二天，楚儿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