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年过后，我早已完全蜕变，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贵气。
现在在我身上，再也找不到从前林雨烟的任何影子。
母后看着我，满意点头。
母女二人手拉手，共赴皇家家宴。
“听说，今日京城公主也赏脸来赴宴呢！”
“真的？那能一睹公主芳容，可有福喽！”
“……”
我一出场，坐下众人目光齐刷刷看来，殿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同一时间后，殿内尽是赞许之声。
可我知道，现在座上林家众人早已目瞪口呆，心中想着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我端坐高台，头上珠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衣着华贵，一颦一笑都是高贵又雍容，让人挑不出错。
身后二三十个太监、婢女伺候，派头极大。
台下贵眷个个上前请安，到了林家时，三人神情带着惧怕和别扭。
毕竟，这张脸以前只配为他们端茶提鞋。
毕竟，他们亲手杀死了林雨烟。
现在让他们跪下来拜我，他们多少是有些不愿意的。
跪在最前面的林父林母大着胆子抬头。
只一眼就吓得他们殿前失礼。
我不仅长的和林雨烟一样，就连眼下红痣也一样。
见他们如此，我柳眉轻蹙，似有不悦。
“大胆！竟敢在殿下面前失礼！”
身旁莺儿一声呵斥，三人吓得赶忙跪下，再不敢抬头，畏畏缩缩如雏鸡。
台下一群人，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见我不喜欢林家，其他贵眷也开始有意疏远。
一场宫宴下来，林家三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以往都是他们疏远别人，却从未想过会被别人挤兑。
11
在宫中锦衣玉食的养着，有时也无聊。
我喜欢去捉弄皇帝和顾景恒，缠着顾景恒给我买桃花酥。
顾璟恒也是个好欺负的，居然次次都给我买来。
母后见我枯瘦的身子渐渐有了肉，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初春一天夜里，我刚刚睡下。
宫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
婢女来报，是二皇子谋反，现在叛军正向皇宫攻来。
我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衣服都没穿，光着脚跑去找母后，直往她怀里钻。
“母后，我害怕……”
“恕意不怕，这次有母后护着，不会有事！”
太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如墨长发，一声声为我唱着童谣。
不一会，皇弟也来了。
叫我不要害怕，顾家已经开始上马杀敌。
二人将我护在怀中。
他们已经失去过恕意一次，这次就是舍弃自己，也不会让我受一点伤害。
就这样，我们三人坐到天亮。
就在我快睡着时，门外太监满身是血，面上欣喜若狂来报。
顾璟恒大获全胜，已将二皇子生擒。
此时，我早已喜极而泣。
终于，我的小命保住了！
我同弟弟母后向外走去，看见顾景恒满身血腥气，正押着二皇子在外等待。
见我来了，以往淡漠的脸上居然破天荒挤出一个笑。
12
皇帝对待谋反叛乱的绝不姑息，京城内外足足抓了五千余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漏杀。
这几日的京城，空气中总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家嫡女嫁给二皇子，此时怎能逃脱干系？
大理寺日日夜夜拷打审问下，同党说出实情。
二皇子能谋反，居然还是林诗婉撺掇的。
前一晚还是一人之下，不可一世的林家，只一晚便成了一群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只要和林家沾边的都要盘问，降职。
林家奴仆死的死，散的散。
二皇子早在昨天就枭首示众，今天轮到林家了。
“母后，我能否亲自去监斩？”
太后看出我心中所想，思索片刻，还是点头答应。
“恕意……你还会回来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回头，认真看向太后。
“母后，那日落水，林家林雨烟早就死在那个池塘了。”
“现在站在这儿的，只是柳恕意，是您的女儿，是金城公主。”
“我是您女儿，母后要是不要我，我能去哪？”
太后眼眶发红轻轻点头，静静看着我远走。
13
初春，天算不上暖和。
我在宫中待习惯了，居然开始怕冷，披上一件纯白狐裘走向行刑场。
纯白和这里的灰暗总是不搭的，我高坐在太师椅上。
居高临下看着林家亲眷。
这里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他们每个人都曾欺辱打骂过我。
人头一个个落地，现在到了林父林母上刑场。
见我在此处坐着，林母一个猛冲跑向我。
双眼直视我，看向我满是茧子和旧伤口的手。
“贱人，竟敢冲撞长公主！”
侍卫一顿窝心脚，把林母踹得倒地不起。
被人拽向刑场，即将行刑时，林母看向我。
“雨烟，我知道是你，手上老茧是去不掉的。”
“阿母对不住你，让你受尽苦头，原来你才是林家的福星……”
“对不起，我的孩子，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我们也算罪有应得了。”
铡刀手起刀落，二人人头落地。
我表面上毫无波澜，实则端茶的手早已微微发抖。
现在，到林诗婉了。
她早就没了当年的骄纵与美丽。
头上乱糟糟，身上衣着破烂，散发难闻气味。
“姐姐救我！我错了！我不该推你落水！”
“都是父亲，母亲让我干的，我也是被逼的！”
林诗婉痴痴傻傻，只会跪在我脚边求我救她。
我被吵得心烦，不再看她，手一挥她就被人架走。
不一会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起身，再不回头，朝光亮走去。
从今以后，林家再无后人。
14
“给殿下请安！”
我红着眼转身，又是顾璟恒。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怎么哭了？”
“行刑场面太吓人，接受不了。”
“那你还来看。”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顾璟恒就看着我哭，抿着嘴许久没再说话。
许是也没见我这样过，一时间也慌了神。
“想吃桃花酥吗？我请客！”
“嗯，好！”
店内人不多，怕引起怀疑，我们坐在最隐秘处。
刚才场景一时间让我无法接受，现在人少，我伏在桌上崩溃大哭。
顾璟恒将我轻轻揽入怀中，小声在我耳边安慰。
“不怕了雨烟，睡一觉好好休息就忘了吧！”
我身子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身世，只有太后一人知道。
为何他会知道我真实名字。
“你怎知我真名？”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天，你会知道为什么。”
顾璟恒布满茧子的手，笨拙地为我擦去眼泪，一路护送把我送回皇宫。
15
“恕意，你觉得璟恒这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欺负的……”
“那给你做夫君，我儿可喜欢？”
我的脸登时红得像柿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母后同屋内女使偷笑，早已知晓我的意思。
“今早，你皇弟问璟恒要什么赏赐，那个小家伙竟然打上我宝贝女儿的主意。”
“是将军也不要，丞相也不做，就是一心想要你，你皇弟让我来问你意思，现在看啊，女大不中留喽！”
母后笑着打趣，赶紧差人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