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是我的哭闹起了作用,原本人心浮动的铺子又恢复了正常运营,往胭脂里掺假货的掌柜也被送了官府。
景王世子鼻青脸肿的上门道歉,送了丰厚的礼物。
八成是被季景城打了。
这代表季景城不计较我下了他脸面的事。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越发为从前的自己感到不值。
日子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枯燥。
这正是家里需要的,如今的洛家,经不起半点狂风暴雨。
去了一趟庄子,从仓库里翻出两件颇为不错的古玩,我正高兴着,下起了瓢泼大雨,马车陷在泥地里,车夫们卯足了劲儿也推不动。
这时,从官道上走来几个穿着护卫服饰的男人,帮忙把马车推过去。
我撑起油纸伞往官道上眺望,那儿有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坐在里面的男人羽扇纶巾,气质温润,矜贵的不得了。
四目相对,他朝我颔首示意,
我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句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多谢公子相助。”
这偏僻小路上,没有他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
男子忽然指着我腰间的香囊:“本公子什么也不缺,姑娘若是想要感谢我,不如把你腰间的香囊赠与我。”
大夏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也没有随便赠送女子贴身之物一说,我顿时对他好感全无。
从马车上搬来两件古玩让小喜送过去,气恼的离开。
哪知回到古玩店,那两个摆件已经被送还回来,掌柜转达了男人的话。
“总有一天,小姐会心甘情愿的将香囊赠与我。”
我气红了一张脸,怒骂:“登徒子。”
隔天,宋连君哭着来找我,说是亡母留下的珍珠耳坠被继妹拿去诗会做了彩头,恳求我帮忙赢了诗会,拿到遗物。
宋连君是我闺中好友,也是洛家落难后,唯一愿意帮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我没想到,薛雅兰居然也在诗会上。
好歹曾经也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我顺利拔得头筹,拿到那耳坠。
“将军夫人依旧是文采出众啊。”
“你说错了,是前将军夫人。”
“什么前将军夫人,下堂妇而已。”
输了的大家小姐们不服气,阴阳怪气的当面嘲讽于我。
我权当没有听到,莲步轻移,悠然离去。
“洛明月,你给我站住!”
薛雅兰气势汹汹的在水榭堵住我的去路。
刚才她输的最惨,一个照面就被我淘汰出局,这会儿正气恼呢,上来就朝我脸色挥巴掌。
我没想到她这么输不起,侧身躲开。
“你居然还敢躲,你一个平民家的下贱胚子,谁给你的勇气。”
她气极了,不管不顾的朝我厮打过来,我连连后退,忽然,她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也不追我了,直挺挺的朝围栏外倒过去。
这场景我太熟悉了。
想也不想攥住她胳膊,哪知道她铁了心要收拾了,死命往池塘里跳。
我一咬牙,跟着一起跳进池塘里。
掉下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不会游泳。
身子直往下沉。
岸边有人跳水施救,慌乱中我抓住他的衣摆,却又被无情的拂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的分明,那人是季景城。
他小心护着薛雅兰朝岸边游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我一眼,任由我在水面挣扎。
莫大的悲凉涌上心头,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6.
我以为我会被淹死,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穿过我的腰,大力将我托起。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救我的人,正是那天在官道上,遇到的俊美男子。
他发丝还滴着水,黑眸直视着我,眼里是担忧,是怜惜。
许久没有被男子这般凝视过,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在季景城怀里哇哇大哭的薛雅兰忽然开口说:“季大哥,你千万不要怪明月,他不是故意的。”
果然又是这一套。
偏生季景城就吃这一套。
他森寒的眸子直射而来:“洛明月,你竟然想害死雅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歹毒。”
我发出自嘲的笑。
“我也没想到,我一个不会水的,会想要淹死一个会水的。”
季景城想起这茬朝怀里看,薛雅兰害怕的瑟瑟发抖,撑着脑袋装病。
“季大哥,我的头好疼啊,我不记得了。”
季景城立马调转枪头,怒视我。
“雅儿失忆三年,根本不记得自己会游泳这件事情,你休想再给自己找借口。”
我懒得跟他费口舌。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推她,小喜,我们走。”
“站住,你伤了雅儿,就想一走了之。”季景城怒吼一声,他身后的护卫立刻拦住我的去路。
薛雅兰的丫鬟趁机发难:“今天你若不跪下来给我家小姐磕头认错,休想离开。”
季景城一言不发,显然同意这个做法。
我原本对季景城还抱有的那点幻想,在他放任我沉如水里的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依旧感到分外难过。
“本王亲眼看见,薛小姐自己掉下去的,本王可以作证。”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我愕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