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秋风萧瑟的清晨,我亲自带着禁军围了顾府。
“奉旨查抄!”
顾府的朱漆大门被撞开,我手中的明黄圣旨映着晨光格外刺目。
府内顿时哭喊声四起,丫鬟仆妇乱作一团。
偏在这时,后院传来凄厉的惨叫——
顾明婉要生了。
“侯爷……”副将迟疑地看我。
我抬手止住他的话,径直向后院走去。
产房内血腥味浓得呛人,接生嬷嬷满手是血地跑出来:“不好了!二小姐血崩了!”
我大步踏进昏暗的产房,只见顾明婉像条脱水的鱼般在血泊中挣扎。
她涣散的目光突然聚焦在我身上,染血的手指挣扎着伸向我:“侯……侯爷……救救我……”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可能救你的。”
感觉到她浑身一僵,我继续道:“前世你将我推入水塘时,可曾想过要伸手拉我一把?!”
我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淬着刻骨的恨意。
“你站在岸上与沈昱恩爱缠绵,冷眼看我挣扎的样子,我每一夜、每一夜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瞳孔骤然紧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尖利的指甲在我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最终,她瞪大的眼睛里凝固着惊惧,再也没能闭上。
前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顾道全被侍卫押着跪在院中,朝服散乱,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仪?
他看见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膝行几步抱住我的腿。
“贤婿!救我!看在明鸢是你妻子的份上……”
我慢慢抽回腿,任由他扑倒在泥水里,冷冷下令:“带走。”
转身时,我接过亲卫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手背上顾明婉留下的血痕。
远处,禁军正将顾家老少用铁链串成一串,女眷们的哭嚎声惊飞了满树麻雀。
三日后,顾家满门被押解出京。
我以明鸢已是沈家妇为由,将她从流放名册中划去。
城门外,顾道全戴着沉重枷锁,突然扑倒在尘土中:“鸢儿!你快求求侯爷,救救爹吧……”
我单手搂着明鸢已显怀的腰身,冷眼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岳父。
“顾道全,当日你们将明鸢母女逼上绝路时,可曾想过今日?”
我小心扶着明鸢转身离去,她微隆的腹部在春衫下若隐若现。
身后突然传来顾道全撕心裂肺的哭喊:“明鸢!你当真要看着为父去死吗?!”
明鸢的脚步微微一顿,我立即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官兵的鞭子狠狠抽在顾道全背上。
“啊——”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尘土里,被拖行着拉远,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明鸢的身子轻轻颤抖,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别看。”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袖,却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顾道全的哭喊声彻底消失在风中,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靠在我肩头低声道:“我们回家。”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好,回家。”
春分时节,明鸢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
我抱着孩子,看着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她。
阳光洒在她温柔的笑靥上,恍如初见。
“侯爷,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在想……这一世,幸好有你。”
她靠在我怀里,唇角微扬:“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