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朝阳却突然松开了手。

“死了便宜你了！”

“我要让你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从哪儿开始好呢？对了，就从你那破照片开始！”

赵朝阳大步进了院子。

我的意识被拉回来，骨碌一下爬起来，去追他。

那不是什么破照片，那是我们父女两人仅剩的合影。

我爸死后，我每天晚上都捏着那张照片入睡。

我跑进房间时，赵朝阳已经把我书包里的东西抖了一地，从我笔盒里拿出那张照片就动手撕。

我扑过去，哭喊着不准他动，他更猖狂，撕得更起劲。

“赵朝阳！你再敢撕，我杀了你！”

我拼命抓他，拼命踢他，却没办法阻止他。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从我身后抱住了我，“你疯了吗？因为一张破照片，你对你哥哥动手？”

赵朝阳更加得意，撕得更起劲，他把照片撕得碎成了渣，碎到连拼起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呸呸呸！”

他呸了几口，踏在碎渣上，耀武扬威地看我。

那一晚，我一个人捧着碎照片枯坐了一夜。

快天亮时，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看见了我爸。

他和我说，“爸爸应该杀了他们的。”

“爸爸只是不想你做杀人犯的女儿。”

“忍一忍，小幸，好好活下去。”

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下去。

可活着谈何容易？

赵朝阳没有轻易放过我，他开始全面羞辱我，折磨我。

因为他说，如果不是我，他妈妈不会离开不要他。

在撕照片的第二天，他截住了我唯一的好朋友林蓉蓉。

托我妈的福，我在学校名声非常不好，即便我每次考试都第一名，也没人愿意跟我这个小三上位的女儿玩。

唯有林蓉蓉，她像个小天使，总是跟我亲近，也是我唯一能够说心事的人。

赵朝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不肯跟我说，她看到我就摇头，吓得不肯让我靠近。

新仇旧恨，回了家，我拿菜刀冲向赵朝阳。

我没伤到他，反倒是自己大腿被他狠狠划了两刀，鲜血淋淋。

我妈说哥哥只是跟你闹着玩儿，你那么小气做什么，能不能让这个家安生一点儿。

闹着玩儿，就是那些年我妈说得最多的话。

赵朝阳把用拖鞋拍死的蟑螂放我饭碗里，我妈说他和我闹着玩儿。

他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妈说他和我闹着玩儿。

他在学校里当众辱骂我，我妈还说他和我闹着玩儿。

我妈护着赵大库的儿子，赵大库可没护着我，他说是怪我们母女，才让赵朝阳受了不该受的委屈。

赵朝阳怪我们，要跟我闹，都是应该的。

因为他们的纵容，随着我一天天长大，赵朝阳的闹着玩儿不断升级。

他甚至开始惦记我来。

我日防夜防，也还是让他找到了可乘之机。

那天，我正洗澡，赵朝阳闯进了卫生间。

在我求救无门时候，赵大库出现了。

我以为他是救星，殊不知是更深的地狱。

好在最后我妈冲了进来，手上拿着拖布杆子，拼命打赵大库，吼着不准他碰我。

我才得以解脱，发疯一样冲回自己房间。

我赶紧上了锁，一遍遍检查那锁有用没用，像疯了一般反复确认，过了许久许久，我都还止不住地颤抖后怕。

那种恐惧，没经历的人，一定不懂。

直到现在，我都时常做噩梦，梦见他们可怕的行为。

可是那天，一顿饭的功夫，赵家就恢复了安静，就像我差点被糟蹋的事没有发生过。

我求我妈，我们搬走吧，留在这里早晚我会出事的。

“搬走去哪儿？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你还想着我出去找工作养你？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就是在和你闹着玩儿，你别惹事让我不安生。”

我没再多说什么，至少这一次我妈帮我脱困了，她到底还是我妈。

我又想错了。

我妈那不是要帮我，

那天夜里，我根本不敢睡觉，半夜，我清晰听到了赵大库和我妈在说什么。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妈救我不过只是吃醋而已。

最后在赵大库连哄带骗的方式，说把他父母的那套老房子过户给她，就把我卖了。

让我给赵大库生个孩子。

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打从她对不起我爸开始，我就不该对这女人有一丝幻想。

周五晚上，我九点多才回家。

看着桌上摆着很多我爱吃的菜，我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理会他们的招呼。

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

还没等我把门关上，赵大库和我妈就跟进来。

“妈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

我悲哀地看着我妈，我想象不出，那样的事情怎么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她的尴尬。

“我和你赵叔叔，还想要个孩子，你也知道，妈有点儿病，生不了了。赵叔叔的意思，想让你帮个忙。”

“妈就你一个女儿，他答应我们给我们一套房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疯了吗？你是我妈！你这是要帮他欺负你自己的亲生女儿？”

眼见是没法好好说话了，我妈也不跟我多废话了，直接让赵大库自己来。

我想跑，却被赵大库抓住了，我妈也成了帮凶。

她一边拖着我，一边还在劝，“别害怕，就是那么回事，你忍忍……”

“我不要！”

我激烈地喊，激烈地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

正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那是几名警察。

赵大库和我妈看到他们几个人的制服，顿时傻了眼。

我哆嗦着攥紧衣领，蹲在地上不停地哭。

警察并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他们商量周五对我动手，还讨论了怎么让我就范。

我找了个时间去附近派出所报案了，一个面善的姓李的警察阿姨接的警。

我希望他们能被抓起来，只是单凭我一句话，没有证据，也定不了他们的罪。

为了有证据，我愿意铤而走险，特意跟他们周旋，等着他们动手后我大叫引来在窗子外面的警察。

在警局里，我们分别做了笔录。

可惜因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两个又咬死说是在跟我闹着玩儿。

最后他们只是留了案底，都被拘留了半个月。

我已经无家可归，只好厚着脸皮跟着李阿姨，到李阿姨家吃饭，到李阿姨家睡觉。

日子并没有安生，赵朝阳比以前更坏了，他骂我没良心，还时不时想对我动手。

他进不去我学校，找不到机会，有一天竟跟我跟到了派出所附近。

我没再躲，我了解赵朝阳的性格。

也知道该怎么解决他。

我开始嘲笑他，“你真敢打我吗？前面三百米就派出所，我看你没胆动手吧？”

“老子不敢打你？老子打不死你！”

他按住了我，一阵拳打脚踢。

“一点儿也不疼。”

我继续嘲笑他。

“你就这点儿本事？连血都没见。”

“我看你压根不是个男人！”

赵朝阳被我激怒，伸手扒拉到一块儿砖头，朝我砸下来。

那个黄昏，我被打的丢了半条命。

可我无比开心。

赵朝阳当街打我，还是在派出所门口，并且把我打的太重了。

他读不了书了，我成功把他送了进去。

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只能以伤自己的方式来对付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