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祖和王氏被官差带走了。
那些带血的衣物算是一部分物证,他们要被带回县衙进一步审理。
陈家彻底安静了下来。
灵堂只余白烛摇曳。
站在棺椁前,我伸出了手。
还未下钉的棺,只稍稍一用力就能推开。
里头躺着的,是已经收拾过遗容的陈默。
算起来,这也是两辈子我第一次见着他的尸身。
随着棺盖揭开,一双满是擦伤的手露了出来。
接着,是同样擦伤严重的脖颈还有面颊。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只是有些浮肿。
只是双唇上浮现了一层青紫。
起先我以为是淤血,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青紫里还透着乌黑。
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陈继祖不是说他是坠崖而死吗?
他怎么会中毒!
我再也不管其他,伸手就将陈默的衣领拉开。
他的胸膛上,那些明显的伤口处,也透着乌黑。
我的心里沉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还想继续查看的时候,手下有了不一样的触感。
我动了动手指,从那层层叠叠的衣服最里头,拿出了一张信纸。
展开的时候,我的指尖在发颤。
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我的心神巨震。
原来,这就是陈默要把陈继祖赶出家门的缘由。
可这也太荒唐了!我死死捏着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个想法是将信交给县衙。
可……
我看了看闭着眼睛的陈默,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
陈继祖和王氏都已经被带走。
死者为大。
有些事,或许就这样被掩埋下去,才是最好的。
可我这般想,却有人不愿放过我。
陈默出殡当日,赵捕头带着人又来了。
只是这次他的脸色比昨日更加凝重。
「柳氏,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他的声音沉闷,面色也不好。
「大人,这是何意?凶手不是已经……」
我心头一跳,强自镇定。
「王氏提供了新的证据,案情有变,县令大人传你问话。」
赵捕头公事公办,不容置疑。
新的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果然,他们不会放过我。
县衙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王氏跪在堂下,虽穿着囚服,头发散乱,眼神却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狠戾。
陈继祖跪在她身旁,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大人!民妇冤枉啊!」
我一上堂,王氏便抢先哭嚎起来,指向我。
「是她!是这个毒妇买通了落鹰山的匪徒,让他们半路截杀我儿,害死了我儿陈默!她早就谋划好了!」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还有血衣和鞋子,全是造假的,是栽赃陷害!」
「是她让那个奸夫,济世堂的周大夫,前几日借着上门为我诊病的机会,偷偷塞到我们房里的!就是为了污蔑我们祖孙,好让她独吞陈家财产,和奸夫双宿双飞!」
「我有人证!」
她指着身边一个衣衫褴褛、眼神闪烁的汉子高喊:「就是他!他就是被柳氏买通的那个山匪!他还看到了柳氏和周大夫有奸情!」
「大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把她那个奸夫一起抓来审问!」
王氏的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怒,声音竭力保持平稳。
「大人!民妇从未买通什么山匪!此事纯属诬陷!民妇倒想请问婆婆,您口口声声说我买通山匪害死夫君,那你可知,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坠崖身亡,还是死于匪徒之手,亦或者是……死于中毒!」
「中毒」二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浪。
王氏脸色骤变,尖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儿当然是死于匪徒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