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怡接过圣旨，嗓音喑哑：“陛下之死，奴家哀痛万分，能入皇陵继续伺候陛下，死亦无悔。”

裴临彧直接走了。

宋瑾怡凝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一身华贵，唯有衣衫下那双靴子陈旧破烂。

那是她十五岁送他的生辰礼，他视如珍宝舍不得穿。

那时她笑着和他保证：“穿烂我便再给你绣。”

她是真的做到了。

她的殿内仓房，堆满的都是她绣的鞋。

只是她没能送出去，也不能送出去。

宋瑾怡瞥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攥着的另一道尚未送出圣旨。

她问向一旁的赵内监：“大监可知，可还有其他妃嫔也跟我一般，要给先皇殉葬？”

赵内监注意到她眸光，轻声回禀道：“回太妃，殉葬的只有您一位，裴相手中握的是他亲自求来的赐婚旨意。”

“赐婚？他帮谁讨要的？”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出了口便觉得不妥，可已然来不及。

就听赵内监字字诛心：“他要娶的，是您的幼妹，宋雪芙。”

宋瑾怡喉咙蓦地发紧。

其实最初选中入宫的，是她的幼妹宋雪芙。

可爹娘不愿幼妹受苦。

于是他们对宋瑾怡晓之以情：“陛下病体垂危，时日无多，瑾怡你怜惜怜惜妹妹，你去好不好？”

“圣意难违，我们宋家不能抗旨不遵啊。”

君要臣死尚且得死，生身父母要她跳火坑，她没有不跳的道理。

入宫那天，宋瑾怡便已下定决心，此生再无来处。

裴临彧恨宋瑾怡，也恨宋家，他娶宋雪芙定然只为报复。

可无论如何，幼妹无辜。

宋瑾怡攥紧手心，拔腿追上，在冷殿门口叫住了裴临彧：“裴相。”

他回眸，满脸冷然。

和两年前她入宫时，他冷然看着她出嫁的样子如出一辙。

宋瑾怡将头低了又低，喉间堵涌，艰涩开言：“裴相，若你娶雪芙是为报复我，还请你放过她。”

他冷声讽笑没忍住失言：“宋瑾怡，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本相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