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或许只代表了一种职业,需要绩效和考核的职业。
但对于病人来说呢?
那可是命!
谁都是一条命,谁不想活着?哪怕多看几天的太阳!
后来,我特意来了肿瘤科的二号病房,也是重症病房。
隔着门,我望见了里面的女人,她就是小娜。
我听说她本来是一个很有姿色的少妇,但现在呢,她就是个一脸褶子的老尼姑。
那昝亮的光头……多次化疗,被药搞的!
不过,从老黑那论,我应该叫他一声嫂子。
我一度猜测,老黑是在「以病养病」。
小娜生病了,还得了这种吃钱的病,他在照顾老婆的同时,借机挣钱也在情理之中。
但随着进一步的调查,我发现自己想差了。
他每次走黑镖,竟是众筹,参与者包括了病人的家属。
大家把钱提前给老黑,老黑联系那些港佬拿货。
我绝对不是心血来潮,但在这天夜里,我坐在医院大门的石墩上,默默打量着这家医院。
住院部灯火通明,我打开微信,有一个香港朋友给我留言了。
他开了家诊所,是个医生,为我解惑了很多。
「用冷箱子藏药?那应该是单抗,你们内地叫O药K药什么的。这药对晚期患者很有效,能控制癌细胞扩散。」
「防震的?我猜应该是维奈托克,治疗白血病的神药。无论多么严重的癌患,吃了它,很大可能缓解。」
「兄弟,这药很娇贵的,怕颠簸,药片一旦碎了,药性释放的不稳,八成能吃死人!」
我看完这些留言,叹了口气。
老黑在干什么?他是药神么?
不,他不算,他弄的全是正版药,还是从香港绕弯搞来的。
他是走黑镖么?
算是吧,但从资料看,他除了要一些跑腿费和辛苦钱,从不狮子大开口。
这让我想到了走私和代购,这两者的本质区别在又哪里?
所以,有时候,有些事,就是一笔糊涂账。
不应该糊涂的,是人性。
生而为人,哪怕活到一百岁,图个啥?
我的答案是,人味。
人,不是畜生。
因为,人要有人味!
在我准备撤的前一天晚上,约了老黑喝酒。
从暗猫子的角度来看,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收集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俩喝酒的地点在一个地摊,这是很多病人家属爱来的地方,因为便宜。
这里经常有人痛饮,庆祝,其实就是病人的身体好转了一丢丢。
要我说,他们想要的很简单,是世上最容易满足的人。
那一晚,我跟老黑推杯换盏一番,然后摊牌了。
说实话,我不讨厌他,发自内心的想跟他交朋友。
既是朋友,就不该有所隐瞒。
老黑端着酒杯,知道我是暗访记者时,拿酒杯的手抖了。
「你要曝光我们么?」
老黑表情怪异,死死盯着我。
我主动跟他碰杯,独自而尽。
二两酒,冲头,但这就是我的态度。
「黑哥,我在香港认识几个朋友,国外也有,需要帮忙的话,给我打电话!」
我俩勾肩搭背,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我能感觉到,老黑把我当成之前的我了。
我也一度以为,这事就此画上了句号。
时间一晃,到了18年上半年。
我扮成客人,在养生会馆跟按摩师打情骂俏。
据说这家会馆不干净,有小红灯。
那几年,某些涉黄产业有了新玩法,比如顶着足疗的名义,偷偷运行小姐。
一般来说,普通人保健,服务绝对是正正经经的,但如果捕捉到了客人的不怀好意,外加打扮穿着很有条件的话,按摩师就会牵驴套话了。
先引导你来一个升级版的套餐,如果客人肯花钱,按摩师往往抛出类似这样的话,「先生,我们主打的不是会馆生意,而是传媒,给很多在校生或者模特提供路子的……」
「只要你充值成为黑卡会员,老板可以带你去他的私人会馆,比这里好。」
我当时想着,我得去这种私人会馆转一转。
前提是,少放点血。
当我继续与按摩师「沟通」时,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老黑发来了一条短信。
内容很奇怪,只有一排数字,看起来像手机号,但我数了数,比手机号多出两位。
我有些纳闷的给老黑打了电话。
刚开始,他接了,但不说话,有点支支吾吾的感觉。
我问了好几声,他挂了。
我怀疑他是不是喝酒了,所以没在意。
但没想到,两天后,我得到了一个炸耳般的消息。
老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