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盘山公路慢慢走下山,初秋的冷风吹着我,我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自己搓着自己胳膊,给自己取暖。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冷风把眼泪吹干,直到我渐渐看到了宽阔的马路,看到了万家灯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何时起,天空竟飘起了毛毛细雨。
我继续朝前走着,不想坐车,只想走走。
但我没想到就是我这个决定,差点把我自己害死。
雨越下越大,我连忙就近找了个屋檐避雨。
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我冷的打了个哆嗦,这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段,没由来的,我身上一阵发麻,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
果然,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辆面包车停了下来,几个男青年从车上下来,他们都拿着手机在看,也有人朝我这边看来,我隐约听到有人说“小萱”什么的,我惊了一下。
潜意识里就要挪动脚步离开这里,可我哪里跑得过他们?才跑没几步就被那几个人抓住了。
两个人抓住我的胳膊,我只能用脚去踢他们,张着嘴大声呼救。很快就又一个人捂住了我的嘴巴,而我的脚,一次次踢空。
有一个拿着手机和我的脸比对了半天,戏谑道:“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勇哥也真是的,不喜欢人家,但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呀!”
勇哥?周勇吗?我的前夫!不是刘敏萱吗?
“没有小萱漂亮。”另一个人说着。
“刘敏萱?”我转头问抓着我的那人。
他奸笑:“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
说着,他们三人就要开始上下其手。
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当我真的面临危险的时候,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拼命挣脱了。我一路狂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奈何还是被他们追上,抓住。
我一次次挣脱,一次次被抓住往面包车的方向拖拽。
如此反复跑了很久,逃了很多次,我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离面包车越来越近。
我依然在呼救,喊到嗓子哑了,也没有人敢停下脚步。
忽然,我余光瞥见身旁寒光一闪,立刻意识到了更大的危险。
“我们只是想你陪我们玩玩,别逼老子动手啊!”
一听他这样说,我更是要逃啊!可是,才一转身,我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刺入我的腹部,身体血液忽然一阵倒流。
我低头看去,只见那把匕首正插在我的小腹上。
那几个人大概也吓坏了,立刻拔出匕首,我看到血从刀口处汩汩的涌出来,混着雨水,染红了我的半件衣衫。我只觉得全身冰凉,顿时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拿出手机,头动不了,只能凭着感觉翻开电话簿,可是我该找谁?
许易安,这个名字最后从我的脑海中划过。
他怎么会来?他此刻正和他的敏萱翻云覆雨,我是谁?许易安的妻子?挂名而已。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他的妻子就要死了,死在他情人的手里。
就在我意识快要彻底消散的时候,我听到有个青年急吼吼地喊着:“快打电话给周勇!”
我没有看到周勇。
“诗然!”
我却听到了许易安焦急的喊声,我多想动一动眼珠,看一看他。
可是,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在黑暗中飘浮着,仿佛那黑暗深处有一只大手正把我拉向那里,可在我身后,又有一个无形的力量试图把我拽回去。
两股力量撕扯着,我痛苦地喊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黑暗深处,我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你还敢打电话来?你那帮兄弟是怎么办事的?让你掳人,你捅出这么大篓子,惹恼了许易安,我们都别想好过。”
是刘敏萱,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线,我还是能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
她和周勇真的是一伙的,可惜我知道的有点晚了,我觉得我自己越来越接近黑暗深处,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吧?
“我至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你呢?算了,我不说了,许易安马上就要回来了。”
许易安回来?我到底在哪里?难道不是在医院抢救?
我努力想要抓住那一丝生的希望,我不可以让害我的人一直逍遥下去。
可我越是挣扎的厉害,身体越是能感受到被烈火灼烧的疼痛。
“水。”我呢喃着,这一次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有冰凉的东西碰到我,有冰凉的液体滑入我的喉咙,我渐渐有了力气可以抬起手,抓住身后那股力量。
我瞬间便被拉出了黑暗,眼前一亮。
而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刘敏萱狰狞的笑脸,她正抓着我的手腕,对着我咬牙切齿。
忽然间的清醒,不仅我自己吓了一跳,我见刘敏萱也吓得不轻,她猛然送开我的手:“你……”
她松开手的瞬间,我差点又倒下去,幸好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凭着自己身体里不服输的信念,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放心,我命大,不会让你逍遥太久。”
“哦,是吗?”刘敏萱不疾不徐地说着,抬起另一只端着玻璃杯的手,“你不光命大,胆子也大。才刚没了孩子,还敢喝我喂的水?”
看着她那张狰狞的笑脸,我忽然一个用力,抬手将她手中的玻璃杯打翻在地。
“哐”随着玻璃杯落地的声音,玻璃碴碎了一地。
刘敏萱腾地一下站起来,瞪着我。
我以为她要借我虚弱的时候好好羞辱我一下。
没想到她忽然蹲下去,徒手捡起了玻璃碴。
“你在干什么?”
许易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我端水给诗然喝,她不领情,还……”刘敏萱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在我看来,真恨不得扎上十几刀,可某些人,偏偏就被这样的女人吃的死死的。
尤其是在听到刘敏萱“哎哟”叫了一声后,许易安立马飞奔过去,牵起她的手——手被玻璃碴划破了。
不过小口子而已,比起我小腹上的刀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吧!
可是,她的命偏就比我的值钱,我无力反驳,眼睁睁地看着许易安将她扶了出去。
就在他们路过我床尾的时候,我忽然瞥见许易安的手臂上缠着一层纱布。
他受伤了?
我想起昏迷之前听到他来了的声音,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吗?
看来那些新闻的头版头条又有东西可以写了吧!
我冷笑,又记起刘敏萱提到的孩子。
但那之后,许易安依旧是为了请了两个24小时看护,一个24小时保镖,说的好听一点,我是被软禁在主卧里了,根本找不到机会问孩子的事情。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多天,医生来家里帮我清理伤口,换药,换纱布,我在家里输液,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来家里为我调理身体……总之,不让我出房门。
许易安和刘敏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没有进来过这里。
陈阿姨进来过几次,但是每次都说:“先生这段时间很忙,他说忙过了就来看你。”
可他没来,我知道这不过是陈阿姨安慰我的。
我也问过陈阿姨关于孩子的事情,陈阿姨也都只是摇摇头。
最后被我问的没办法了,她才告诉我:“你受伤的地方正好在肚子,孩子没保住。”
我哀叹一声,已是悔不当初。那是我和许易安的孩子呀!就算不是爱情的结晶,也至少是我们之间的纽带。如果我当时没有出去,孩子就不会出事。
我颓然地,无力地倒在床上。
“别太难过了,太太,您好好休养,肯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肯定还会再有的。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没了!
刘敏萱这个杀人凶手!我发誓一定要让她血债血还!
心中有了这股信念,我开始更加的听从医护人员的安排,顺应许易安的意思,我哪儿也不去,就躺在床上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