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寒许是真信了我的鬼话,翌日一早便将圣旨传到赵府。
特召我三叔家的庶妹入宫侍奉,封了个婕妤的位份。
看来他为免后嗣凋零,此番是真的着了急的,可惜我并不能让他如愿。
是以,我早早便差人将那新入宫的堂妹请来叙话。
看着眼前这个花儿一般娇艳的女子,我那本该早已死去的善心竟又窜出来作祟。
“若家族荣宠与圣上真情只能二存其一,妹妹会作何抉择?”闲聊时,我笑着问她。
“嫔妾相信人定胜天,若是命中该有,鱼与熊掌亦可兼得。”
啧,这赵倩倩瞧着心思玲珑,不想竟也是个傻子。
帝王之爱,何来真情?
我假装没看到她恭顺面孔下掩藏的野心,不着痕迹向阿槿递了个眼色。
“这冀州新贡的雪顶玉露是极为难得的好茶,即便是在我们赵家也鲜少能喝到,妹妹尝尝是否合口味。”
只见她贝齿轻启,结结实实抿下一口。
“姐姐宫中的供应果真都是极好的,足可见皇上与您感情笃深。”
她笑了,我亦笑。
我入宫四年有余,与皇帝接触不多,但总归还是知道些他的喜好。
我将这些悉数说与赵倩倩,以换我良心稍安。
她果然争气,专房之宠,一连七日。
听闻她所居寝殿夜夜笙歌不断,丝竹管弦之声未曾停歇。
那群言官又开始骂我,说我一人把持君上还嫌不够,偏生又要招族中女子一同稳固恩宠。
阿槿气得跳脚,恨不能冲到朝堂上啐他们一脸,反倒是我这个苦主宽慰起她来。
我日后欲行之事比起当下种种,只会更加惹人愤恨。
若是连如今这点毁谤都受不住,又怎配当得起世家之女的身份。
乾安殿的那场罚跪终究是让我落下点毛病,咳了小半月也不见好。
赵倩倩隔三差五便来我宫中小坐,东家长西家短,甚是聒噪。
她许是发现了穆江寒并不爱我,恭敬之色渐渐为自傲神采所替。
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得我颇为心烦。
阿槿终日为我发愁,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
直到那日,她满脸喜色,蹦跳着四处寻我。
她告诉我,阿爹要回来了。
可她不知道,我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反而陷入了更加惴惴不安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