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带你走。”陈孟匀说。
我拒绝了:“不用了,一片西瓜而已,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就算我现在走了,林靖羽还是会继续想办法找我,不做个了结,我永远没有清静日子。”
八岁那年,妈妈刚刚去世,爸爸领了新的女人进门,我很伤心,一个人跑出去,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场,还没来得及,忽然听见吵架的声音。
十二岁的陈孟匀瘦得像只小猴子,被一群同龄人围着,走不出去。
妈妈去世以前,我也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长大的娇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凭空生出勇气,冲出去吓唬他们。
里头也有认识我的人,小孩子无非是欺软怕硬,被我的气势吓退。
我不知道,他们其实还躲在暗处观察,如果不是奶奶的人及时找到了我,那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可我从小就是不操心的,没心没肺跟着奶奶的人走了,路过个水果店,一下子又想起小猴子干裂的嘴巴,硬拉着保镖去买水果给人送去。
对于我而言,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也算得上是宿命般的一天。
我先遇见了陈孟匀,又在晚上碰到了林靖羽,前者我没再见过,后者则是和我一起长大,像小说里那样,校服到婚纱。
我们在教堂里宣誓不离不弃共度一生时,应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房子外面是围堵的记者、警察和数不清的闪光灯。
林靖羽蹲在我面前。
“阿妍,你为什么要走?有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提分开的事情。”
林靖羽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知道,所以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承诺他,不会像其他小女生那样作闹,动不动拿分手做要挟。
这么多年来,再生气的时候,我也从没提过分开,甚至连冷战都很少,因为我总想着,他很可怜,没有妈妈了,爸爸也不要他,我不能再不理他抛弃他。
可他想过吗,在他和叶江月彼此交融的时候,在他和私生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他有想过吗,我也没有妈妈,也不被爸爸疼爱,又为了他忤逆奶奶,我也只有他了。
“我都知道了。”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林靖羽怔了一瞬,目光定在我脸上。
我笑了起来:“你在猜我知道了什么吗?”
林靖羽没有言语。
“林靖羽,你都已经和叶江月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了,何必又还抓着我不放呢?他都四岁了啊,我们结婚才五年。”
我把他们三个人幸福地挨在一起过生日的照片排开在茶几上。
林靖羽的身体歪了一下。
他只看了那些照片一眼,就跪在了我面前。
反应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