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屋外，我妈跪在地上求我舅。

「这钱是我打十五天兲髓壳攒的学费，哥哥，你不能拿走，我求你了。」

舅舅数钱数得正开心，口中嚷嚷：

「妈都说了，女孩子家读什么书，这钱还不如给我买双新鞋呢！」

闻言，我妈抽噎起来，十分伤心。

舅舅一脚踹开我妈，命令我妈今天不准偷懒，继续去打兲髓壳，他还想买两件新衣服。

见此，我惊，我妈小舅舅三岁，在家里的地位，却俨然是丫鬟跟少爷。

我妈虽然从不跟我讲她小时候的事，但我从小到大，她都对我很好，惯得我无法无天，在家里我哥我弟都听她的话护着我让着我。

我知道我妈在她十三岁那年就辍学了。

她被迫留在家里干家务做杂事。

不到半年，外婆就把我妈送到县里的黑厂做童工。

一天二十四小时，她通常睡不到六小时。

黑厂被人举报，县里公安救出不少被折磨虐待的童工。

幸亏他们去得及时，高烧被关的妈妈才被救回一条命。

外婆还指责公安多管闲事，让家里少了一份收入。

县里公安很在乎童工们的去向，屡次上门调查。

外婆跟外公才没办法，为了不犯法，送我妈去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我妈跳级，中考那次，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大概在这个家里，我妈真的不是人，是低贱的奴婢，是没有人权的廉价工，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存在。

4

我看到年幼的我妈头发干枯、瘦弱非常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上前，主动把她拉了起来，想伸手去擦掉她的泪水，她却慌乱躲开。

「我，我没偷懒，我马上就去干活！」

我叹气，就这一点，可见外婆平常是如何对待我妈。

想了想，开口：「你哥抢你钱，是他不对，你受委屈了。」

闻言，我妈颤颤巍巍，极其惊恐害怕，生怕会受到更多暴击。

「我，我马上去干活，干完活就去打兲髓壳，一定赚到更多钱给哥哥，一定会让他买新衣服的！」

我压根就来不及阻拦，看着我妈慌不择路的样子，我心里酸涩疼麻，尤其不是滋味。

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跑到镇子上，专门找那些卖鞋子衣服的店。

在学校门口，看到舅舅宋成安被五六个男的围着，受着他们的恭维。

「这鞋可真好看，挺贵的吧。」

「哇，我太羡慕了，要是能让我穿一天就好了。」

「别说一天，半天，不，一小时，一分钟都行！」

宋成安被吹捧地得意，直接大手一挥说要请他们吃零食，且不限量。

五六个男的欢呼。

我看不下去，模仿记忆中的外婆，上前插腰就骂。

「好啊，我说家里的钱怎么都没了，原来就是你们这些小坏蛋怂恿人请客啊！」

宋成安果然慌乱起来，脸涨的通红，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五六个男的不断解释，声称他们从没要求过，都是宋成安主动请客的。

大概是为了面子，宋成安顶着压力开口：「妈，大家都是兄弟，他们对我也很好，我对兄弟们好一点是应该的。」

五六个男的附和，他们对宋成安投去感谢的眼神。

就在宋成安以为自己又能顶起来的时候，我讥笑起来：

「是啊，抢了你妹妹辛苦挣来的学费去请客，你对你兄弟们那么好，怎么不见你对你家人好一点啊。」

我更像个泼妇了，「来，说，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带我去找你们爸妈，我倒要问问他们都是怎么教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