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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缩在书桌前，耳朵紧贴着门板。

门外又传来那个声音，母亲轻轻转动钥匙，将我的房门从外面反锁。

然后是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客厅。

“小乔，好好写作业，别出来。”

这是她每次有“客人”来时必说的话。

我盯着那道锁住的门，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以前我从不在意，甚至巴不得被关起来，不用听见那些恶心的动静。

可今天不一样，昨天夜里，我看见了母亲刷洗到出血的身体，还有父亲数钱时贪婪的笑。

我心里厌烦，为什么每次都要锁住我？

我踮起脚，从门缝底下往外看，只能看见几双男人的皮鞋进进出出。

母亲的高跟鞋跟在后面，步伐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林乔的妈妈是妓女。”

学校厕所的墙上，有人用红笔写了这行字。我的课本被扔进垃圾桶，椅子上涂满了胶水。

当张小雅又一次笑嘻嘻地冲我喊“你妈一晚上多少钱”时，我扑上去揪住了她的头发。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母亲匆匆赶来，她穿着朴素的高领毛衣，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苏女士，您女儿打架斗殴，性质恶劣。”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鄙夷，”家庭教育很重要，您……应该明白吧？”

母亲脸色煞白，而张小雅的妈妈在一旁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人自己脏，教出来的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母亲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可她却低下头，轻声道歉：“是我没教好孩子，医药费我们赔。”

回家的路上，我甩开母亲的手：“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明是她们先骂人。”

母亲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像一道灰色的影子。

直到巷子里窜出三个染头发的小混混。

“哟，这不是苏姐吗？”

领头的黄毛咧嘴笑，“上次王哥说你……”

母亲突然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她的背挺得笔直，声音冷得像冰：“滚开。”

黄毛愣了一下，还想上前，母亲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

我从来不知道她随身带着这个。

“再靠近一步，我捅死你。”她说。

小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了。

母亲的手在发抖，可她还是紧紧攥着那把刀，直到确认他们真的离开。

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不认识这个挡在我面前的女人了。

当天晚上，父亲带回来一个叫“李叔叔”的男人。

“老李可是大客户。”

父亲拍着李叔叔的肩，笑得谄媚，“雯雯，去倒茶。”

母亲僵硬地站在厨房门口，没动。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李叔叔，而李叔叔的视线，却落在我身上。

“这是小乔吧？长这么大了……”

他伸手想摸我的头。

母亲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她作业还没写完，小乔，回房间去。”

她几乎是把我拖进了卧室，“咔嗒”一声锁上门。

我趴在门上，听见母亲在外面用我从没听过的尖锐声音说：“李老板，我们谈生意就谈生意，别的事免谈。”

李叔叔哈哈大笑：“装什么清高？你女儿迟早……”

“砰！”

一声闷响，像是母亲砸了什么东西。

父亲的声音插进来，赔着笑：“老李喝多了，雯雯你别介意……”

门外乱哄哄的，而我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板，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总要锁住我。

那把锁，从来不是为了关住我。

而是为了关住外面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