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不是大少爷?
可他身上明明穿着婚服,刚刚也和我拜过堂了!
我竟然一直将眼前这人当成大少爷,刚刚还发出那样的声音……
一时间,我有些窘迫。
羞耻,太羞耻了!
可眼前这人,毫无半点被认错的尴尬,反而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
看得我气极,“你还笑,给我出去!”
连推带拽地,将他赶出门去。
江家有两位公子,刚刚那人的身份,其实不难猜。
更何况,他身上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大少爷,那便只有二少爷江溯。
我居然,嫁给我江溯!
可是明明这场婚事,便是我嫡姐嫁给江家大少爷,怎么会来迎亲的人,却成了二少爷江溯呢?!
疑惑和不解纠缠着,难道说,江家同我颜家一样,也出了意外,所以才不得不演了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么?
那一夜,窗台的红烛燃了一夜,我也失眠了一夜。
第二日,照理是新媳妇要向公婆敬茶。
江溯早早就等在门外,是下人进来伺候的时候我才知道。
梳妆完毕,踏出房门。
再见到他时我仍有些心虚,毕竟我身份的秘密不能暴露。
他立于台阶下,伸手欲接住我,指尖相触,他忽而眼神微变,“再等不到人,我怕是要以为昨日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面上微微发烫,他语气亲昵又熟稔,仿佛我们相识已久。
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从指尖溜走,我未来得及抓住。
脚下没留意,一个踉跄,整个人贴上他,惊得我飞速站直了身体。
既然成了亲,我身上便背上了维系江颜两家的责任。
离是不能离的,凑合过吧。
经过一晚上,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换上特制的礼服,丫鬟帮我梳了个妇人发髻。
从此,我便不再是少女,而是人妇。
和江溯一起到前厅敬茶时,我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下跪,磕头,敬茶,一气呵成。
“母亲,请喝茶。”
我低头行礼,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还没抬头,只听江夫人开口嫌弃,“这颜家就是小门小户,连教出来的女儿,都如此不知礼数。”
她的话刺耳,可我却不能反驳。
正当我想认错时,江溯却开口了,“母亲,您过了。”
我以为江溯以下犯上,必然会被呵斥,可却没有。
只听见江夫人悻悻抱怨,“我又没说错!不是嫌弃他们家高攀,你兄长如何会逃婚南下经商?”
这些话,原原本本落在我耳中,整个人如堕冰窟。
大少爷他,原来如此嫌弃颜家吗?
可当初,他不是这样的啊……
从前厅出来,回廊的一边是满池的清荷。
我恍然想起,五年前的相遇。
那时的颜家,生意还做的不错,偶尔会宴请好友亲朋,笼络关系。
而当时,我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嫡姐的表哥看我不顺眼,经常欺负我。
“颜轻轻,我的玉坠掉了,你替我下去寻。”
他指着院中的池塘,仰着下巴睥睨。
他的玉坠,就好好的揣在他怀里,可他却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难堪。
我梗着脖子,无声地反抗。
他怒了,骂骂咧咧靠近,“贱蹄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庶女一个!”
而后,他便要将我按进水池中。
这时,身后有人出声,“住手!”
明明同我差不多的年岁,却看着一身严肃的气质,呵斥一声,那表哥便被吓住了。
但他还是不服气,怒气冲冲地,“你是谁,少管闲事!”
后来的少年背着手,一字一句,“我姓江。”
以江家的地位,是表哥那种草包惹不起的,草草行了个礼,落荒而逃。
后来,江家少爷屡次帮我解围,一来二去,我们便熟了起来。
初学女红之际,我亲手缝的第一个香囊,便是为了送给他。
明明线头歪歪扭扭,可他却说好看。
再后来啊,江家南下发展,举家搬迁,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
当时的他,是不是心里其实是嫌弃我的呢?
回去之后,我越想越委屈,心中堵得很,藏在月色未及的角落,无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盯着我。
我瞬间警觉,“谁?!”
江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
见我在哭,他似乎想上前安慰。
可我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若仍残留昨日的触感。
我想站起来推开他,可慌乱中右脚狠狠扭了一下。
“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声,我就这么倒在了江溯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