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他因何待我不同,也不去深究赵芷妍那日话里的意思,反正于我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明日随我出府一趟。”
他总是言简意赅,我也从不多问,只低声应是。
我随他回来时还是夏日,他不曾安排我的住处,我便日日睡在外间的软榻,以便尽些奴婢的本分。可天气渐冷,外间又没有烧着炉子,是以即使我身上盖了厚厚的被褥,整个人紧紧地蜷缩成一块儿,还是冷得直哆嗦。
“阿嚏!”最终还是没忍住,我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来里屋睡吧。”过了好一会儿,安静的夜里忽然想起张凛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我愣了愣,之后又再没声音传来,还以为是冷的出现幻觉了。自我入府以来,人人都觉得我是张凛的通房丫头,可事实上,他从未碰过我。我甚至有点想不通,他带我回来图的是什么?
身体蜷起来渐渐的拢聚了些许温度,我迷迷糊糊将要睡去时,忽觉身体腾空而起。一双温暖的手臂将我稳稳抱起,向里屋走去。
突如其来的腾空把我吓了个半死,张凛的胸膛暖烘烘的贴上我的脸,吓得我心砰砰砰砰跳的停不下来。
身体有了支撑点,我迅速滚到了一边,拖起榻上的被子挡住了脸。
隐隐约约听到张凛的轻笑,我连忙露出脑袋,竟果真看到了他眼里那还未消散的笑意。那弯弯的眼角眉梢,竟让我有些恍惚。
“睡吧。”他不多说,也没再有什么动作。我也乐的暖和,听着炉子里木炭燃烧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音,沉沉睡去。
人果然是享不得福的,之前睡在外面,总是早早被冻醒,便逼着自己爬起来,闭着眼睛去做饭。如今睡在里屋,暖暖和和便一觉睡过了头。
甫一睁眼,张凛便已经衣冠楚楚的坐在案前翻书,冬日的日头虽不毒,但透过窗纸照进来却依旧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我手脚利落的穿好衣裳,随手捏了两块儿点心,便跟着张凛出了府。
年前拜祭仙逝的亲友,是大齐民间流传已久的风俗。还未至坟前,便隐约可闻啜泣之声。
洁白的雪厚厚一层覆于坟头,干净的不得了。我早就没有爹娘了,甚至都找不到他们的坟头。又或许根本就没有棺椁没有坟冢,许是一张草席卷了丢与荒野了。
雪一直没停,天地寂静无声,张凛先一步走在前面,一步一个雪坑。我跟在后面,抬脚瞄着他的脚印走,以防陷进雪堆湿了鞋袜。
“半死梧桐老病身,重泉一念一伤神。”
不知是哪里的孤魂在吟诗,一声一声随寒风而来,裹挟着尖刺,一针针扎进我的骨头里。
张凛在一座坟前站定,碑上规整的刻着“文正张宁远及其妻之墓”几个大字。
我取出食盒里的点心摆好,拿出一大把纸钱,正要点火,却见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无碑冢,道:“那边也摆一点。”
我依言摆好,便立在一旁候着。张凛站了好一会儿,才跪下磕头,之后又去了那个无碑冢,恭恭敬敬跪下。
这到稀奇了,张宁远一代单传,到了张凛这一代也是如此,这是什么时候新添的长辈?
我正想的出神,忽闻张凛唤我。我走上前,只听他吩咐道:“你也拜一拜”。
我有一瞬的发愣,却也没多想,坟头种着一株海棠,想来埋的是个女子。
很快便到了大年初一,将军府里挂满了红灯笼,热闹的很。
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忙里偷闲凑一桌麻将,赌注是输了的今儿要把赢的那个的活儿都干完。
年节免朝,张凛也待在府里,用膳时问了一嘴:“今儿宫里有晚宴,你可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