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那扇门，是她最大的秘密，就连裴玄安也不知道。

姜璃想起当初裴玄安知道她来自千年后，曾患得患失的问过她：“璃儿，我好怕某天睁眼，发现你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那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份爱，便认真的回应他：“自然，这里有你，有远宁和玉窈，我不会走。”

那时，他干干净净一颗心捧到面前，哪怕是毒药，姜璃也甘之如饴。

她是真动过心思，要跟裴玄安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朝代一生一世的。

可原来爱这个字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奢望。

从地上爬起来，姜璃手脚冰凉的没有丝毫知觉，可她不在意，只是倚在了门口，直直盯着坤宁宫的方向出神。

直到一道严厉的女声将她惊醒。

“皇后娘娘驾到！”

姜璃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沈清晚在众人的拥簇下，如众星捧月的走过来。

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张扬和得意，睥睨着她：“姜璃，听说你跟了陛下十年，最了解他的喜好，你来说说，陛下想要的婚服，是玄色，还是红色？”

姜璃被问的一怔，看着沈清晚，她将满嘴的苦一点点吞下，轻声道。

“陛下既然钦定你为妻，自然什么都是可以的。”

毕竟裴玄安是那样会爱人的一个人。

跟她在一起时，明明不能不能吃辣，却因为她喜欢辛辣而改了口味，哪怕胃疼也不在乎。

当初裴玄安要留下她，身边幕僚都不同意，说她来历不明，疑似敌国奸细。

裴玄安笑的风轻云淡：“我知晓诸位是为孤好，可孤从未对何人动过真心，唯有璃儿，若日后真死在她手中，孤也认栽。”

过往在心间翻涌出血色浪花，疼的姜璃攥紧了手。

沈清晚看着她在烛火下精致冷然的脸，眼里闪过嫉妒。

“姜璃，本宫的命令你听不懂吗？还有，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姜璃回过神来，却依旧站着，只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她清眸微抬：“皇后娘娘，我无需向任何人下跪。”

玉牌亮出的瞬间，跟着沈清晚来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沈清晚则是咬紧了唇瓣。

沈清晚膝盖刚弯下，就被一双大手拽了起来。

裴玄安将沈清晚拥入怀中，声音温柔：“你见朕都不用跪，一块玉牌怎么就让你屈服了？”

他满眼只装得下沈清晚的样子，让姜璃不由掐紧了手。

沈清晚委屈道：“臣妾跪的不是那块玉牌，是陛下对姜璃的一片真心，臣妾不愿让陛下为难……”

裴玄安抱紧沈清晚，再看向姜璃时，只剩彻骨寒意。

他朝姜璃伸出手，淡淡道：“拿来。”

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让姜璃心脏重重一抽。

可她生性执拗，直直看着裴玄安说：“裴玄安，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是你教我的道理。”

裴玄安一怔，忽然就想起曾经的姜璃不懂绣工，他又缠着姜璃绣个手帕，最后手帕绣出来了，上面的图案不堪入目。

他拿着手帕憋笑时，姜璃就想收回去，可他毫不犹豫收入怀中。

“璃儿，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回忆不过刹那，裴玄安就收起了眼里的恍惚。

他上前一步，利落的从姜璃手中抽过玉牌，当着她的面重重砸在地上。

“璃儿，今日朕便再教你一个道理。”

“此处不是你所谓的家乡，而是朕的国土，普天之下，朕心之所向，才是真理！”

“来人，将她压到坤宁宫外跪着，给皇后认错！”

姜璃看着全然陌生的裴玄安，脸上血色褪尽。

她想挣扎，却只能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拖出去。

坤宁宫外，她被侍卫用棍棒打在膝弯处，重重跪了下去。

裴玄安看都没看，只是拉着沈清晚往里走，温柔叮嘱。

“钦天监来报，五日后便是七星连珠，朕想将婚期定在那一天，你觉得如何？”

“还有，你准备的东西朕都喜欢，无需问旁人。”

姜璃看着他熟悉刻骨的侧脸，喉间涌起一股悲哀到极致的血腥气。

裴玄安说的对，此处不是她的家乡，而是允许他后宫佳丽三千的北澜。

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裴玄安给不了，也不想给。

盯着坤宁宫紧闭的大门，姜璃一点点忍下了泪。

十年情深一朝断，君若无情我便休。

姜璃昂首，却偏偏笑出了泪：“裴玄安，你我结尾，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