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齐文斌和雷武的表情都变了。
尤其是雷武,短暂的惊讶后,立刻大咧咧地叫着。
「我靠,你还真看出来了啊。这哪像失忆了。话说你小子是不是为了休假故意装失忆?」
雷武边说,还边对我挤眉弄眼。
那表情,好似看穿什么似的。
我回了白眼过去。
「都说了我是失忆,不是失智!即便我不是警察,也知道这卷宗一看就有问题。」
「现场人员口供笔录呢?监控备份呢?受害者社会关系调查结果呢……到处都是漏洞。如果不是你们没给全,那我就要怀疑你们的专业性了。」
反正失忆了,和他们不熟,我毫不吝啬地吐槽着一切能吐槽的东西。
最后更是扬了扬手中的卷宗。
「即便我真是你们口中的警界新星,清河神探;可光凭这些东西,我是不可能发现新线索的。所以,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雷武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一个劲地尴尬傻笑。
齐文斌却是笑眯眯地拍了拍手。
「不错嘛;虽然失忆了,敏锐的洞察力依旧还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嗯?」
我疑惑地看了过去。
齐文斌笑着解释道:「不瞒你了。其实从昨天韩医生说你有可能会成植物人,就算醒来也会失忆时,我就做了两手准备。」
「毕竟你是在去现场的路上遇袭的。如果你真成了植物人,我们警队肯定养你一辈子。可如果你只是失忆,那我就要郑重地考虑一下你的去留了。」
说到这,齐文斌点了根烟。
「昨夜你最初的检查结果出来时,我就和雷子说。若你失忆后,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警队。」
「但如果你只是失去部分记忆,其他的专业技能还在,那一切照旧。继续留在警队工作,边工作,边找回记忆。」
说完,齐文斌嘴角勾勒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谁让咱仨关系最好,队里又缺人手呢。哈哈,现在看来,我赌赢了。雷子,给钱吧。」
……
眼见雷武骂骂咧咧地说着愿赌服输,又从口袋里翻出五十块钱给齐文斌递过去;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飘过。
靠,这还真像个「不遗余力压榨手下的无良上司」。
不过也正好打消了我之前的疑虑。
或许,我真是他们的同事吧。
于是,等齐文斌收了钱,我便飞快地进入状态,以一个专业警察的角度道:「齐队,还有什么一块拿出来吧。我感觉,如果信息完善,我应该还能再看出点什么。」
这次齐文斌倒没推脱,弯腰从桌底下抱出一个透明塑料盒。
「喏,都在这了。」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
「烟头、浆糊纸、削掉的树皮和树干、还有三个硬币。」
「我们比对了。致何欢死亡的凶器,是凶手用灵棚后面扎幡的杆子削的。烟头也鉴定了,和凶手无关,是那些陪守灵的亲戚所抽。」
「……」
我翻看证物的时候,齐文斌絮絮叨叨地解释着。
等我看完证物,他又拿出一个 U 盘插在电脑上,给我播放现场的监控备份。
不得不说,监控很清晰,角度也很大。
从灵棚搭建到派出所赶到,所有的内容没有一帧缺失。
可大多数内容都是凭吊的人在灵棚前磕个头,聊几句就走。
而且那些人都是何欢的亲戚,且体貌特征和五大队根据案发现场脚印分析的嫌疑人身高、体重、年龄都不相符。
硬要说有外人,倒也有一个。
整个灵棚搭建到何欢遇害,唯一进过灵棚的外人是丧葬店老板——程广义。
但根据刑侦队的调查结果显示,程广义只是接了何欢父亲葬礼的活;送纸扎马、金童玉女、纸轿楼房等丧葬用品过去。
而且程广义不光五十多了,全程也只是灵棚搭好后,把办丧事需要用的东西送过去,又在何欢遇害后的第二天早上、刑侦队赶到之前,把那些东西拉走。
关于他为什么要拉走东西,齐文斌他们也问了。
据程广义交代,何欢预定东西的时候,一分钱没给;说等下葬后一起结。
当时程广义看何欢是「社会流浪人员收容中心所长」,就没催。后来听人说何欢死了,就找了何欢媳妇问能不能先把账结了。
哪知何欢媳妇却说,谁定的找谁要,不行你把东西拉走。
于是,程广义见何家想赖账,便一气之下把东西全拉走了。
关于这点,齐文斌找何欢媳妇周丽核对过,确有此事。
齐文斌还说,当时他们也怀疑过凶手可能是潜藏在那些纸扎的东西中,不光追到程广义店里做了检查,还特意让五大队通过监控视频做了技术分析。
可一切正常。
不光程广义和何欢之前没有过任何矛盾。
就连五大队通过视频分析「程广义搬运那些纸人纸马、纸轿纸楼的发力姿势」,也没看出端倪。
所以凶手藏在纸扎物品中的推测不存在。
齐文斌说到这里时,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抱怨个不停。
「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
「他奶奶的,凶手和凭空出现似的,我想查都没地方查。眼下的线索看似不少,连脚印都完整得不得了。可偏偏那几双脚印又是证明凶手不存在的!现场一个符合体貌特征的都没有,监控也没异常。你说我上哪查去?」
齐文斌又点了根烟,对我发牢骚。
「哎……本以为你昨天发现了什么新线索,能让咱们在二队面前扬眉吐气一回。靠,结果不光你被人袭击,还特么失忆了。这不诚心给我添堵吗?」
「但凡当时你和雷子一起去,就雷子『全省公安综合体技大比武冠军』的身手,哪个歹徒能得手?」
……
眼看齐文斌又对我昨天擅自行动的事抱怨上了,我慌忙拿起证物箱的三枚硬币转移话题。
「齐队,这三枚硬币的来历调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