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我孤苦无依。

是村里人人都忽略的存在。

我在一个山脚下砍着柴。

一个蓝色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

在山上发出一声巨响后，没动静了。

我大着胆子上山，再往山的深处走。

我发现了一个五人合抱粗的树上，

挂着一条伤痕累累的东西。

蛇不像蛇，龙不像龙的。

我把它救下来了。

因为它很好看，通体蓝色。

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特别好看。

像是深海一样。

它还会开口说人话。

他说他叫敖辰。

“寡人叫敖辰，你叫何名？”

“我叫楚焕兮。”

敖辰说，他还没长大，现在只是一只鲛。

等后面长大了，就会变成龙来保护我。

他是被天上的父皇打下来的，因为他不听话。

和敖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他化成人形后是个小孩儿。

他经常拉着我的手去山上玩儿。

山上有好多我以前没有见过的动物。

敖辰说，这座山叫盛栾山。

是他父皇送给他娶娘子用的。

“楚焕兮，你等寡人长大吧！”

敖辰用他那个小奶音道。

抬头看我的那瞬间，十分可爱。

“等寡人长大，寡人就娶你做娘子可好？”

我答应了，可龙和人怎么能一样呢？

但我还是陪了它好多年。

哪怕村里的村民们说我闲话。

说我不嫁人。

我也无所畏惧。

每年的惊蛰是敖辰的生辰，每年生辰，

它都要吃我给它做的桂花糕。

他说他喜欢在人间。

“这样的话寡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吃到你做的桂花糕！”

“还是你做的桂花糕好吃，寡人宫里人做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人一龙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弹指一挥间，我已经60多岁了。

直到有一年惊蛰。

有一个猎龙人发现了敖辰的踪迹。

在猎龙人找到敖辰的龙筋打算把它抽出来时。

我用胸膛抵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那年，敖辰也用同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叫着我。

我记得那是漫天的粉红色花瓣。

那是敖辰专门带来给我做糕点的花。

上面是我的血。

还有敖辰的血。

“楚焕兮，你说过要当寡人的娘子。”

“你这个骗子，你骗我！”

“楚焕兮，我不吃桂花糕了，你回来好不好！”

那年惊蛰，敖辰刚满100岁，

也不知道龙族的年龄都是怎么算的呢？

我慢慢闭上了眼。

可惜不能当龙王的新娘了。

敖辰之前还说要让我去他宫里看看。

他说要我帮忙教训那个给他做桂花糕不好吃的刁仆。

“楚焕兮，这名儿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耳边似乎还回荡起他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

倒不如说是我忘记了。

我的确是救过一条龙的。

那年惊蛰天上飘落的花瓣，是樱花花瓣。

以前村里的人说。

只要樱花开了，相爱的人终会遇见的。

敖辰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条爱吃桂花糕的龙。

可我是不是已经没机会再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