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从那之后,父皇隔三差五便会宣我入养心殿伴驾。
一个月后,宫中开始流言四起,而我并未阻止这些流言蜚语。
三个月后,朝廷之上,御史状告平阳公主插手朝政。
父皇未置一词,而是让太监宣我进殿。
三刻钟后,我在朝中各路大臣的注视下,不卑不亢的步入太和殿。
在距离父皇还有五杖的时候,我停下,拱手跪下行大礼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阳免礼,赐座。」父皇一边观察众人反应,一边让小太监搬来了一把座椅。
我并未虚伪的推辞,而是依照父皇之言坐下了。
而身旁站着的御史看我坐下后,竟然冲我哼了一声,我并未在意。
毕竟今日这场朝堂论辩,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的。
自重生后,我便在公主府加强锻炼,甚至请来了武林高手来教我一些攻防之术,以备不时之需。
如是想着,便听到父皇的声音:「众位爱卿,刚刚是谁要状告平阳?」
我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众位大臣,想着前世的时候,这其中有那几位,是在父皇还未去世前,便投靠夏侯玄的。
「启禀陛下,是御史大夫齐言礼,要状告平阳公主。」一旁的小太监适时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齐言礼听到自己被点名后,不卑不亢的跪下道:「是微臣要状告平阳公主。」
「缘何状告平阳?」父皇不怒自威的问询。
「启禀陛下,微臣听闻近些时日,平阳公主常常入宫伴驾,甚至干政?」齐言礼斟酌词句后,依旧说出了“干政”二字。
虽然在场大臣都知道御史大夫齐言礼性格耿直,但是猛然听闻“干政”二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父皇端坐上位,看不出悲喜。
齐言礼显然没有看明白父皇表情的含义,继续以头磕地道:「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陛下不可因小失大。」
我看着头深深埋在地上的齐言礼问道「齐大人,本宫可算后宫之人?」
本来深埋头颅的齐言礼,听到我的话,瞬间便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我,反复揣摩我话中的意思。
而我也没给对方机会继续说道:「齐大人,本宫自十岁起,父皇便已赐公主府居住了。你确定这句后宫干政,是在说本宫?」
「既然如此,本宫也要好好跟齐大人论一论了。本宫身为父皇亲女,为父皇排忧解难可有错?」我一字一句清晰的阐明观点,而朝堂之上,竟然鸦雀无声。
「难道说,只因为本宫身为女子,便不配为父皇排忧解难?是与不是,齐大人?」我步步紧逼的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4.
「微臣,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平阳公主莫要偷换概念。」齐言礼思虑半天,也只想到这一句。
「齐大人,你既然说本宫偷换概念,那便让你说上一说,总比回头你说本宫仗势欺人的好。」说罢,我便瘫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齐言礼。
而跪在地上的齐言礼此刻,冷汗直冲脑门,心里暗暗叫苦道:谁之前跟自己说的平阳公主是个草包的?这分明言之有物。
但是慌乱片刻后,齐言礼便整理好思路,又重新阐述道:「《尚书·牧誓》曾提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而微臣刚刚所言,只是在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所以,齐大人的意思是本宫僭越了?」我面露微笑的看着齐言礼说道。
而齐言礼此时,未看到一侧朝臣疯狂向他使眼色,而是摆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朝着父皇叩首说道:「微臣昔日听闻,女子于社稷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恳求陛下,切勿因花丧志。若陛下不首肯,那微臣愿死谏!」
父皇听后并未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转向丞相问道:「丞相,你如何看?」
丞相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这是陛下的家事。」
父皇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宣布退朝。
齐言礼并未得到父皇回应,作势便要冲向一旁的柱子,而我则在他经过的时候,伸脚绊倒了齐言礼。
而我则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招呼太监过来,扶起摔成狗吃屎样的齐言礼。
我在齐言礼站起身的时候,朝向齐言礼走去,伸手帮齐言礼拍了拍衣裳,并用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齐大人,若我是男子,可还有今日之事?」
说完,我便招呼太监送齐言礼回府。
并且嘱咐太监好生伺候,切勿再让齐言礼撞柱。
而太监也是聪明人,连忙点头应下。
退朝后,父皇招我入了养心殿。
进殿行礼后,父皇并未让我起身,而是一直凝视于我。
我则坦坦荡荡的保持公主礼仪,让父皇看。
半晌后,父皇突然大笑道:「快快平身,不愧是吾儿平阳,能不骄不躁,还能轻松化解死局。」
我微微笑道:「父皇,齐大人乃国之栋梁,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太过激进罢了。若是大楚因为儿臣,失去一位栋梁,倒是儿臣的不是了。」
父皇甚是满意的看着我,但随即调转了话题:「平阳,刚刚接到八百里加急奏报,边关的匈奴似有异动。」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今才刚刚开始秋收,匈奴这是为何?」
父皇思忖片刻后解释道:「据前线探子报,怕是今年草原的生活不太好过。」
我自然听懂了父皇的言外之意:「父皇,我们要早做打算了。」
父皇点了点头,便让我退下了。父皇在我临走之时嘱咐我:「平阳,对于边关之事有何看法?回去想想,过两日再来说。」
我点了点头,便退下了。走出养心殿后,我转身去了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