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娟骑着自行车,七扭八拐的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而行。
这已经是乡下了。
比郊区的路还差。
又骑了一会儿,李文娟实在蹬的难受,便从自行车上下来。
推着走。
她费力来到这,是为了找一个能保住她工作的重要人物。
人民医院的退休老院长,张秀君。
这位老人家是她师傅的战友。
当年,李文娟因为没钱,在高二时就退学了。
那时她沮丧了好久。
好在她们区卫生所的所长,过去和她舅舅是挚友。
就把李文娟招到卫生所工作了。
区卫生所虽然前面带个‘区’字,但和村里的小诊所差不多大。
算上所长,一共三个医生,外加两名护士。
医生和护士也都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
说白了,就是个赤脚大夫大集合。
但在这个大集合,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那人就是李文娟后来的师傅。
一个因为伤病返乡的老军医。
老人经历过动荡年代,对各种急症重症,尤其是骨病外科有着相当身后的造诣。
李文娟进入诊所后,所长就让她跟着老人学习。
老人见李文娟刻苦,教的也认真。
相处过程中,这一老一少,也越来越合拍。
只不过,后来师傅因为旧伤复发离世,李文娟为此伤心了很久。
师傅离世时,曾和她交代过,人民医院的老院长是他的战友。
如果在这个小诊所待够了就去找她。
她能帮李文娟调到大医院。
可怜上辈子的李文娟,一心只想着为周建军服务,等发现自己真心错付,妄图改变人生时,老院长早就搬走了。
这一世,她不想再错过这条人脉。
即便老院长已经退休,但在本市的医疗体系中,仍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帮她调查一下工作调函的事儿,应该不难。
按照师傅留下的地址。
李文娟来到了村庄的山脚处从第三颗松树拐过去。
果然看到了一条用碎石铺的小路。
沿着小路向前,在树林中一处十分宽敞的平地出现。
平地上蒙着一层厚厚的草垫子,有几处没被草垫子覆盖的区域,生长几株植被。
那些植被虽然有些干枯,但却开满了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花。
李文娟没忍住,走进了看一看。
只见那花的花瓣竟薄如蝉翼,如同冰凌一般。
“小姑娘,你认识这草吗?”
李文娟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忙站直了身子。
就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人是老院长张秀君。
但她却没直接说出来,而是就着张院长方才的问话,答道,“是冬凌草!”
张院长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浓。
“既然认识,你知道它有什么功效吗?”
“利喉开结。多用于治疗喉部疾病,特别是对咽痛声嘶者,做茶饮,可咽利痛消,效果显著。”
“哈哈,小姑娘你哪来的?怎么在村中从没见过你?”
李文娟这才恭恭敬敬的给张院长鞠了一躬。
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发黄的信封。
用双手捧给了张院长。
“这是......”
“张院长,我是刘鬼手的徒弟!”
“死瘸子?”
张院长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个度。
“你是狗东西的徒弟?”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又是瘸子,又是狗东西的!
李文娟有些不高兴。
但对面的张院长年纪这么大了,她不好意思直接回怼!
清了清嗓子,才道,“别人都尊称我师傅刘鬼手!”
“哼!”
张院长冷哼一声,一把扯过了李文娟手中的信。
样子像是很生气,可拿信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还鬼手!分明是个连死都不敢来见我的胆小鬼!!”
信纸三两下就被抖落开!
老人眯缝着眼,将信纸对向阳光。
看的十分认真,那感觉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字!
李文娟乖乖的在旁边候着,一个大胆的八卦在她脑中不停的冒泡。
师傅和张院长啥关系啊?
单看年纪,还挺相当的......
不会是爱而不得的恋人吧?
“狗东西!”
张院长忽然来了这么一嗓子,把李文娟吓一激灵。
这老太太底气可真足啊!
“那个,张院长......”
“别叫张院长了,叫师娘!”
妈耶!
这,这,这,还真猜中了!
“不对,应该是前师娘!”
前师娘是个什么鬼?
李文娟也是没过脑子,竟直接来了句。
“我还有后师娘?”
“他敢!!”
师娘声音喊得不小,李文娟忙捂住了嘴。
“他的死讯,我要从别人那听,好不容易写封信,一句给我的话都没有,还管我叫同志!刘秉明你真是混蛋透了!”
师娘说话间,已经将那信,贴着胸口放好。
“那个......”
“不用婆婆妈妈的,狗东西说了,你是个不错的苗子,想进人民医院?”
李文娟其实想问问,师傅和师娘到底是咋回事。
可对上师娘凌厉的眼神,她愣是把话憋回去了。
只笑着点头。
“是,我想进人医。”
“什么学历?”
“高中肄业。”
“不行!学历太低,做医生可不是开玩笑!”
“师娘,我知道我现在做医生学历是不够的,但我已经考上了人医的护理科!准备先从护士做起,然后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参加高考,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听见李文娟说,自己已经靠考上人医了,师娘的面色有所缓和。
其实,她这人这辈子,最恨走后门的人。
要不是看在老东西的面子上,刚刚李文娟高中生就想进人医,她会直接将人撵出去。
“既然考上了,为啥还来找我?”
师娘虽然看起来凶巴巴,但不知为啥,李文娟对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咬了咬牙,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当然,只是这辈子关于工作调函的那一段。
“所以,你的工作调函,是被你丈夫偷走,把工作机会留给他的初恋情人了?”
“是!”
李文娟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
李文娟这口长气还没叹完,后背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你这个窝囊废!我的人还从来没被这么欺负过!!”
她......她的人?
李文娟眨了眨眼,她什么时候成张院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