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久，顾楠之检查完毕，才起身让开身边的位置。

我想上前问问情况，男人看出我的想法，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院长妈妈见此眼眶霎时就红了，却扯开一个牵强的笑容，拉着僵住在原地的我来到了暖暖的身边。

“暖暖，你看，你思思妈妈来了”

刚还小声啜泣的人儿听到院长妈妈的话，偏头看了过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暗淡下去。

明明五岁大的小丫头，弱小得看起来只有三岁大的样子。

这几年，我和陆泽精心养出来的肉，在这段时间都消瘦了下去。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汹涌的疼痛和愧疚，林家出事以后，我整日恍恍惚惚，根本没有经历带她，只得把暖暖交给了院长妈妈。

她心思敏感，这般作态大概是以为我和陆泽不要她了吧。

我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坐到暖暖的身边，拉住她没输液的那只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暖暖怎么了，见到思思妈妈不开心吗？”

才动了手术，暖暖说不出话来，她的小手在我手中轻轻的动了动。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别哭。

她没有怪我，她只是怕再也见不到我。

连日来的委屈，难过，伤心在这一刻我终于绷不住了，泪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让我泣不成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医院陪着暖暖。

8、

小丫头去世的那一天，蓉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却又毫不意外。

晚上，我抱着暖暖给她讲着故事。

当我讲到白雪公主的爸爸惩罚了恶毒的皇后时，小丫头脸上出现了泪痕。

抽抽噎噎的说道：“思思妈妈，我好想见泽爸爸，你能让他来看我吗？”

这么多天，这是暖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陆泽。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哪怕我们谁都没有告诉她，可她却什么都懂。

我拿着故事书的手一顿，在她那期盼的眼神中，实在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当着暖暖的面，我拨通了陆泽的电话，电话一次次被挂断，直到第五次，那边才接通。

“林思思，不管你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联系我，我现在没空跟你扯那些有的没得。”

男人烦躁的声音打断了我所有的期盼，我的整颗心瞬间碎了个七零八落。

直到一双小手拂过我的脸颊，暖暖偏头亲了亲我的脸颊。

“思思妈妈，别哭，我不要泽爸爸了，暖暖有你就够了。”

我这才发现我哭了，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我郑重的点点头：“对，暖暖还有思思妈妈，思思妈妈永远不会丢下暖暖。”

“那拉钩，”

小小的手指缠绕在我的小拇指上，伴随着童言童语摇晃着：“拉钩笑一笑，一辈子都不变，谁变谁是大坏蛋……”

后来暖暖累了，她说她想睡觉，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听到她在我问我：“思思妈妈，暖暖是不是要变成星星了？”

我的唇色发白，不敢看暖暖的眼睛，胡乱的抬起手抚摸过小丫头的头顶。

“怎么……怎么会，暖暖不是刚才答应过思思妈妈要陪在我的身边吗？”

“那……你能……做暖暖的妈妈吗？”

“傻丫头，我本来就是你的妈妈呀。”

从想要收养你的时候就是了，

今生我虽没生过你，你的身上没有我的骨血，但我的爱从来就不少的。

“妈……妈，暖暖好疼啊。”

一句话，叫我痛入心扉，如千刀万剐。

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我把暖暖往我的怀来搂了搂。我想跟她说，妈妈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可我的牙冠颤抖，无法抑制的呜咽声在绷紧的牙关里一声一声溢出。

怎么办，我的暖暖在痛。

“妈妈别……哭……暖暖只是困了，你待会叫醒暖……暖好不好……”

肉乎乎的手陡然滑落，小丫头在我眼前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的双臂猛然收紧，搂住暖暖的小身子，想要把她揉进我的骨血里。

“好，好，睡吧，妈妈一定会叫醒你的，一定会的……”

睡吧，睡醒了妈妈就带你回家，我们谁都不要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妈妈一定会把你好好养大，陪着你追逐自己的梦想，以后你人生的每一件大事，都会有妈妈的参与。

后面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我只觉得心脏要跳出喉咙，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大脑，让我无法思考。

有人从我手中抢过了暖暖的小身子，推进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