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宋致言迟迟没等来我的信息，却从新闻上得知前著名钢琴家阮文坠海的消息。

宋致言大脑一片空白，他的阮阮不是在家里跟他置气吗，哪来的坠海事故？

手指止不住颤抖，那份不安终于达到顶峰。

他不可置信地继续下滑，直到在新闻的尾巴看到我的名字和当初领奖的照片。

他终于信了。

“阮阮……怎么会，她不应该在家吗？为什么会出去，为什么会坠海？”

宋致言埋着脑袋，浑身颤抖。

江眠从身后抱住他：“怎么啦，宋哥哥，是阮阮姐又给你惹什么事了吗？”

“阮阮她……她死了，她不见了，她真的不见了。”

江眠的语气藏不住雀跃：“阮阮姐怎么这么自私啊！怎么可以留下宋哥哥一个人！没关系的，宋哥哥，还有我陪着你呢！”

“她死了，你很开心吗？”

“那也没有，我只是替宋哥哥生气而已，阮阮姐太不像话了！”

宋致言蓦然觉得江眠很碍眼。

一些被藏在角落里的记忆涌现出来。

那天他醉醺醺回家，阮阮似乎并没有推江眠。

是江眠自己往旁边倒去，可怜巴巴指着阮阮说是阮阮推的。

他护江眠心切，不小心弄伤了阮阮。

在医院时，江眠满手是血，攀上他的胳膊委屈地说，是阮阮划的。

阮阮平日里连鱼都不敢杀，出门买鱼甚至不惜多花几块钱让那个老板处理好都不想碰血。

就连女助理和他全国展出新作时一起住酒店，发消息给阮阮挑衅，阮阮都没有去伤害她。

又怎么可能会对江眠下手？

他推开江眠，一路狂奔回家。

家里空空如也，那些曾经装饰的小物件跟着阮阮一起消失了。

衣柜后的暗格大开，宋致言终于明白了阮阮那些话并不是误打误撞。

桌子上摆放着三份单子。

最上面，是我的怀孕诊断单。

他一句想要孩子，我便真为他去医院吃药养身体备孕。

宋致言眼眶通红，他都干了些什么？

间接害死了最爱自己的女人。

“阮阮，是我对不起你……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没有死……”

宋致言掩面而泣。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下一张单子，是一张意外流产的报告，日期显示的正是他为了江眠推开阮阮的那天。

五雷轰顶。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最后一张，是我早早拟好的离婚协议。

他呆愣在原地，良久才掏出手机想要给我发消息。

红色的感叹号相当刺眼。

阮阮连赎罪的机会，都不愿留给他……

上翻聊天记录，全是阮阮对他的爱，以及他的敷衍。

江眠寻上门来，轻手轻脚抱住宋致言：“宋哥哥，你怎么突然走了呀，人家好担心你就跟过来了，阮阮姐不在了，我可以随时来陪你啦！”

就是这个样子，他就是被江眠这幅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模样骗了才害了阮阮。

宋致言气上头，掐住江眠的脖子。

“滚开，我的身边只允许阮阮站着，其他的阿猫阿狗别来沾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代替阮阮？”

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心间，江眠终于撕下来小白花面具。

“你装什么呢，宋致言！阮文她死了，被你害死了！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她！”

宋致言的脑海里，全是两年间我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大冬天亲手制作的冰糖葫芦，犯胃病亲手做的营养餐，各种纪念日的小惊喜……

反观江眠，除了会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找他，便不会再联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像使唤狗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认错了自己的爱人。

宋致言发现，他早已离不开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的人是阮阮，不是你！”

宋致言一巴掌呼在江眠脸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阮阮才出事了，如果没有你，阮阮现在肯定好好的！”

两人彻底闹掰。

宋致言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梦里全是阮阮温柔的笑颜。

他疯狂喝酒，企图一直停在梦里，与阮阮相拥。

他的朋友看不下去了，甩他一巴掌：“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江眠那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放着好好的阮文不要，非要劈腿，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画画？怎么对得起阮文？”

宋致言啜泣：“是我对不起她……我该死。”

朋友把我的新身份告诉宋致言，并给他一个地址：“收拾收拾，好好赎罪吧。”

这些，远在国外的我全然不知。

7.

手术后，我开始复健练琴。

时间一长，手关节便止不住的疼。

为了重新上台，也为了有报仇的资本，我更加努力。

直到某天打开微博——

顶级纯爱：知名画家宋致言为亡妻报仇血痕，为亡妻作画无数。

震惊，国际金奖的得主江眠竟是杀人犯。

当年真相！天才女孩的奖被歹人夺取！

底下赞扬一片。

我摇头，纯爱故事里可不会有小三，迟来的深情，狗都不要。

以前我求之不得的画像，现在有了，心情反而无比平淡。

说不爱就不爱，居然这么简单。

我甚至不能想不同情以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江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的号码，她恶狠狠道：“阮文你个死贱人！都是因为你！他们都不要我了，现在我要进监狱了，你别得意！等我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哂笑：“好啊，我等你出来。”

等她出来，我早全世界巡演去了，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估计她还不知道，她要死了吧。

某个午后，我正练着琴，身后兀然传来掌声。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