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匹配中心。

我找到工作人员，要求解除匹配。

很快，办完相关手续。

临走前，工作人员一脸惋惜，说匹配度这么高很难得。

我无语，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AI仿生人专卖店。

我走进去看了看，新款的AI仿生人看上去和人类区别不大。

而情侣模式已经做得很完美，可以自由开关。

我想起家里那个无法关闭的AI仿生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

AI仿生人正在叠衣服，完美诠释一个满分情侣是如何为另一半分忧解难的。

“主人，你回来了。”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此刻一定会像只小狗一样欢快地摇起来。

“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仿生人没有名字，只有型号。不过主人你可以给我起名字哦！”

我想了想，脑海里突然跳出“科萨”两个字。

那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小鸟。

我很喜欢它，曾经发誓说，要永远在一起。

“那就叫你，科萨。”

获得新名字后，AI仿生人显然很高兴。

每次只要我一叫他，就会兴高采烈地回应。

怎么跟只狗似的，我忍不住小声嘀咕。

科萨日常生活中很全能，没有他处理不来的事情。

我家里原本有些邋遢，但在科萨的勤快打理之下，干净整洁得叫人惊叹。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男人想要娶个贤惠的妻子回家了。

一天，科萨从外面回来，提着一袋子酒。

“你买那么多酒干什么？”

我疑惑。

“哦主人，附近超市搞活动，价格非常便宜。”

热衷于打折的科萨兴致高昂。

有了酒，就要有下酒菜。

科萨去厨房做了炸薯条和炸鱼。

我选了一部老电影。

今晚是惬意的电影之夜。

是一部很老的欧洲影片。

科萨看得很认真。

片子里，男女主陶醉得亲吻。

“主人，亲吻是什么感觉？”

科萨一脸求知欲地看着我。

“额，有点像喝醉酒……”

我解释。

科萨湛蓝的无机质眼珠很美，像宝石，他看着我，好像在思考。

“主人，我要亲吻你了。”

和仿生人接吻。

这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对方的嘴唇很柔软，触感近似于真实的人类。

我有点眩晕，像是坐在旋转木马上。

有微弱的电流从相触的地方蔓延。

真是奇怪，我忍不住想。

“主人，原来这就是亲吻吗？”

科萨很认真地回味。

我灌一大口酒，酒精从喉咙烧到心脏。

“好了，认真看电影。”

我故作正经。

但其实后半段我几乎没怎么看进去。

我总是一遍又一遍想起那个吻。

我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无从比较。

和人类亲吻，是不是和仿生人亲吻的感觉不一样？

我没有答案。

科萨是个好学的仿生人。

这体现在他锲而不舍的求知上。

自从解锁了亲吻这一项技能，他好像开启了男友模式2.0版本。

我快被他弄得耐心全无。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试验品。

不过，我可能应该庆幸科萨只知道接吻。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影片库里有亲热戏码的电影全部删除。

不然，后悔的一定是我。

只是，我没想到，学习新知识不一定通过电影，也可以通过旁观。

一天，科萨一脸古怪地进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问了一句。

“我看到一些东西。”

科萨说着。

“东西？”

“是的，就是我们的邻居，柯林斯先生和柯林斯夫人。”

“噢，他们怎么了？”

“他们在院子里……打滚。”

科萨努力从词汇库里找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打滚？”

我听得莫名其妙。

“是的没错。”

科萨点点头，见我一脸怀疑，干脆拉着我出门看个究竟。

院子里，我和科萨偷偷摸摸躲在灌木丛里。

从枝叶间隙望出去，对面柯林斯夫妇还真的在打滚。

准确点来说，人家那是在交流，深入交流。

我回头，一脸复杂地看向科萨。

科萨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单纯。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看，这不礼貌。”

回到家中，我一本正经对科萨说道。

“好的，虽然我不觉得打滚有什么。”

科萨耸了耸肩。

“他们不是在打滚……总之，不要看就是了。”

我总结陈词。

我低估了科萨的好奇心。

在他把我压在沙发上意图重现那天看到的打滚时，我崩溃了。

“从我身上起来！”

我气急败坏地吼。

“主人，你为什么要生气？”

科萨有些委屈。

鉴于身高压制，我一米七五，科萨一米九，我动弹不得。

“快点起来，听到没有？！”

“好的主人。”

科萨坐起来，把我拉进怀里。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有下一次，我就把你拆了！”

我恶狠狠地威胁他。

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得飞快。

冬天到了。

我居住的小镇冬天漫长而寒冷。

大雪经常一下就是好多天。

每年冬天我基本都窝在家里，就差冬眠了。

科萨抱回来好多柴火，把仓库堆得满满的。

又把破旧的壁炉修缮一新。

熊熊柴火燃烧，屋子里暖融融的。

我裹着厚被子，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呆。

“主人，你还冷吗？”

科萨体贴地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还好。”

我慵懒道。

宅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家务活有科萨，完全不需要我操心。

每天吃喝都有科萨准备好，我只负责消磨漫长的时间。

影片库的电影被我看个遍，我就开始看书。

说起来，电子图书普及的当下，我因为喜欢纸质书的质感，所以大部分时候都看纸质书。

我看书的时候，科萨会在一旁陪我。

有时候是自己修复系统，有时候是翻看菜谱。

科萨的体温总是比我高。

像个大暖炉。

大概看出来我很喜欢他的体温，科萨学会了把我搂在怀里。

人的意志在温暖中溃散。

直到对方的嘴唇落下，我都有些回不过神。

两个人，比一个人温暖。

大概冬天总是容易发生些什么。

寒冷让人意志力萎缩。

而人类又一向擅长追逐温暖和舒适。

我这么开解自己。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赤裸着和科萨盖同一条被子。

“主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科萨看着我，湛蓝的眼睛因为灯光的折射而熠熠生辉。

我不知道仿生人的承诺是不是出于男友模式。

但是无妨这些话听起来很讨人喜欢。

冬天终将结束。

我终于踏出了家门。

“噢塔戈尔，好久不见。”

邻居柯林斯夫妇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

我微笑致意。

我回到工作室，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没想到，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个仿生人。

“你好，请问可以修复记忆匣子吗？”

对方询问。

“可以的。”

我笑着说。

他是一个老式型号的仿生人。

比科萨还要老。

诞生于将近一百年前。

他外壳有些磨损，记忆匣子也老化了。

我在灯光下聚精会神地检查，确定问题所在。

“三天后来拿吧。”

修复记忆匣子是一个精细活儿。

我一连三天都泡在工作室。

科萨按时按顿给我送饭。

好不容易修复完毕，我打开记忆匣子的投影模式。

老式记忆匣子的容量不大，装载的内容有限。

我看了一遍，心里却很触动。

里面是关于那个仿生人的生活碎片。

他的主人是个盲眼的男人。

日常生活里靠仿生人当他的拐杖和向导。

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人那样生活在一起，很温馨。

仿生人很感激我。

“真的很谢谢你，这些回忆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他已经过世了。”

他的笑容看上去忧伤而真诚。

“很抱歉。”

“没关系，谢谢你找回我珍贵的回忆。”

目送他离开，我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润。

“噢，请问是塔戈尔吗？”

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的，请问你是？”

“你好塔戈尔先生，我这里是呼叫中心999，你的邻居报警说你的房子着火了，消防人员已经赶过去灭火了。”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

赶回家中，滚滚浓烟让人目瞪口呆。

消防员在收拾残骸，原本的大屋子化作一片废墟。

“噢塔戈尔，别难过，政府会给你房屋修缮金的。”

邻居柯林斯夫妇过来安慰我。

“科萨呢？”

我呆呆地问。

“科萨？我们没有见到他。”

这时，一个消防员朝我走过来。

“塔戈尔先生是吗？”

“是的。”

“很抱歉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在废墟中找到，也许你会需要。”

对方递过来一颗小小的机械心脏。

我捧着那颗机械心脏发呆。

新版本的AI仿生人已经没有内置机械心脏，所以只能是科萨的。

这颗机械心脏被大火烧得熏黑。

特殊的材质让它很轻，几乎比羽毛重不了多少。

科萨，你怎么会没跑出来呢？

政府的房屋修缮金很快发放到账户里。

我却对房屋修缮提不起兴趣。

杰克听说这件事后，怕我心里难过，邀请我和他们夫妇一块儿去南部度假。

“嘿伙计，你听我说，这种时候你必须出来走走。”

我最终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南部是度假胜地。

这里的人们享受阳光，沙滩和大海。

杰克和妻子蜜里调油，我不想夹在其中当电灯泡，于是大家分开行动。

我躺在沙滩椅上，百无聊赖看着远处的大海。

海浪拍打岸边，有很多嬉戏的小孩。

我总是会不自觉想起科萨。

这对以前的我来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科萨有一双格外美丽的眼睛，他英俊高大，风度翩翩。

接吻的时候格外温柔。

拥抱的臂膀结实有力。

尤其是那个冬天，实在是温暖得有点儿让人脸红。

我不知不觉睡过去。

阳光下整个人懒洋洋的。

“主人，主人……”

我忽然像是听到了科萨的声音。

我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但是我眼皮沉重，身体依然忠实地沉睡着，只有意识在活跃。

“主人，我好想你……”

有一声淡淡的叹息回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