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以后有了宝宝想叫什么名字呀?」
「我没怎么念过书,你帮阿姐取一个。」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一转「叫恣吧。」
我蘸了水在桌子上比划,写下从心「怂」
「这个字念什么,从心不好吗?」
阿妹愣了一下,然后咯咯地笑「阿姐,这是没骨气的意思。」
「阿姐的娃娃就叫恣,自在开心,意思好的嘞。」
我摸摸她乱糟糟的脑袋,顺从她点点头「谁先有宝宝谁就叫恣。」
阿妹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我问过孩子叫什么。
听说名字叫孙才,我神情恍惚,枯坐在田里许久。
我成了个跛子。
那根棒子直接打断了我的腿骨。
回家我就被关在了柴房里,等治疗的时候早就晚了。
他们都劝爹娘「这死丫头看着老实,谁想到这么有主意。」
「这丫头长得还算看得过去,找个人家吧。」
「是啊,可别白养了她二十年!」
家里为我找了门亲事。
是村长的儿子,叫王天。
王天刚从城里回来。
听说他把城里姑娘肚子搞大了,腿被姑娘家人打折了。
村里人都说这是门好亲事。
村长家富我家穷。
跛子正好配跛子。
……
每天除了干农活外,我总爱坐在田垄上发呆。
我常常疑惑。
如此广阔无垠的田野。
如何捆住了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灵魂。
从前是阿娘、阿妹。
如今终于轮到了我。
我和王天要去城里扯证了。
我提议的,就在今天。
但要求是王天必须约个城里的小汽车。
我说我想坐。
临到出门时,王天突然闹了肚子。
我静静地注视他「明天再去吧,今天你好好休息。」
背后传来嘟囔声「他娘的,吃坏了什么真倒霉。」
我心如止水地踏过门槛,转身从容关上门。
然后死命地往家里跑。
是我在王天的饭菜里下了泻药。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恢复了平时低眉顺眼的样子「娘,我来取身份证和户口本。」
爹吸了一口旱烟,吐出烟雾「这不就对了,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
「要是再生个男娃,夫家还能亏待了你不是?」
我默默攥紧了手心,心里只觉得悲切。
那阿妹呢?她生了儿子,但她还有以后吗?
拿了身份证和户口本以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我偷偷来了孙旺的家。
家里只有孙才和他妹妹,孙旺又出去赌了。
我招来孙才,淡然地递给他一百块钱「回来记得给孙旺。」
孙才嘻皮涎脸地接过「知道了姨妈。」
片刻,有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知道孙才拿着钱出去赌博了。
我没办法直接支走他,毕竟恶人的直觉总是相当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