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5
有人看不过眼呵斥:
“什么人敢在这闹事!”
车门被打开。
先是一只穿着布鞋的脚,然后,一个老人走了下来。
他戴着一副老花镜,身上是一套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时,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这张脸……
记忆中,父亲曾无数次指着一张合影,告诉我:
“这是陈延军,我的救命恩人,过命的兄弟!”
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颤抖着说:
“是……是陈延军陈老……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押着我胳膊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林书记脸上那点得意瞬间转化为谄媚,和赵思杰一起哈着腰迎了上去。
“陈老,您怎么来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老看都没看他们。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径直向我走来。
林书记和赵思杰尴尬地跟在他身后。
陈老在我面前站定,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他环视一周,开口:
“我代表省文物局,宣布一件事。”
“陆振山同志的身份,需要重新定义!”
赵思杰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再也顾不上伪装,失声喊道:
“陈老!这不可能!他就是个恶霸地主,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是铁证!”
喊完,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林书记。
我直接笑出声,笑我父亲亲手养出一个白眼狼,笑我眼瞎误将饿狼当兄弟。
我看着他那张脸,心绪被恨意点燃。
我缓缓开口,
“思杰,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难道,你根本不希望我父亲的案子,另有隐情吗?”
赵思杰瞬间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狡辩: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景明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太震惊了!对,太震惊了!铁证如山的事情,怎么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陈老的眼神,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陈老冷蔑一笑,猛地抽出文件,甩在赵思杰的脸上。
“档案会骗人,但历史不会!”
“陆振山,代号‘山鹰’,是我党在解放前,安插在敌占区的地下交通员!”
我猛地抬头
林书记瞬间瘫软在地。
“他用‘恶霸’的身份作掩护,用你们口中‘强买强占’的肮脏手段,从日寇和盗匪手里,抢救回一大批国宝!”
“你们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曾经被他‘霸占’的田产和房产,全是他变卖了祖上家产换来的资金,为组织提供经费,为同志们提供掩护!”
陈老看着我,目光灼灼。
“你父亲牺牲前,给组织留下了最后一句暗号,指向那批国宝的真正藏匿地。”陈老顿了顿,“枯井……”
我脑中轰然一响,那口被父亲严令禁止靠近的井!
不等我反应,陈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藏月,龙盘于底。”
我脑子里一根弦“嗡”地一声绷断了。
老宅后院。
那口父亲从小就严禁我靠近的枯井。
小时候我贪玩,差点掉了进去,被他用藤条抽得三天没下床。
他说,那井里有恶鬼,会吃人。
原来,那井里藏着的不是恶鬼,而是他用血肉之躯为国守护的命脉。
我抬起头,迎上陈老的目光。
“我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