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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的。
我一醒,楚城就走到床前和我道歉:「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摔成了轻微脑震荡……暖暖能原谅我吗?」
对着楚城那双关切的眼睛,我能埋怨什么呢?
我撑着手起身,对床边的他笑了笑:
「没、没事……大不了多躺几天嘛,说什么原不原谅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这句话之后,楚城眼里的光似乎暗淡了许多。
「嗡嗡嗡——」
楚城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接了个电话后,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厂里赶货,我只请了半天假。」
我主动道:「你先去忙吧哥,这会我感觉挺好的,没什么事。」
楚城走后,我开了电视消磨时间。
电视节目乏味。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忽然,最下方滚动的财经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泪目!沈均未婚妻杜筱暖女士车祸去世,亲人发仆告,将于4月6号举办葬礼。」
死了吗……
那天沈均憔悴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竟有些难过。
或许,那个人对我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造化弄人,我与他终归是有缘无分。
在医院的日子十分平淡。
楚城大概是很忙,自那天他被电话叫走之后,我已经有些天没看见他了。
领床照顾女儿的阿姨倒是热切,每到饭点,她都会顺带给我捎带一份饭。
「谢谢。」我吃着热乎的饭菜,心里的暖意也在流淌。
阿姨摆手道:「应该的客气啥,我总不能白拿你哥红包吧。」
「是哥哥让阿姨照顾我的?」
「是啊,你哥和小大人一样,说这次医药费不便宜,得再努力些赚钱……」
年少当家有多不容易,我再清楚不过。想到这段时间楚城愈发忙碌的背影,我忽然非常不是滋味。
我也想过告知楚城真相,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恐惧于坦白。一来面具戴久了,摘下必是伤筋动骨,二来,真正的方思暖已死,我无法改变任何。
出院那天,楚城来电说他走不开,找了个朋友替他来接我。
我没意见,简单地收拾了下用品,就去医院外说好的路口等人。
万万没想到,我没等来楚城口中的朋友,倒先等来了三四个来者不善的混混。
我警惕地看着那些提着酒瓶的花臂青年,在确定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我后,我丢了行李撒腿就跑。
后面的脚步声急促起来。
我右眼皮直跳,法治社会,这些人干嘛呢?
迫不得已,我在街头玩命狂奔,如果是以前的我,甩这些人一条街没问题,可惜这具身体体力不支,逐渐慢了下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我心一横,冲到马路上试图拦车求救。
刺耳的刹车声后,司机探出脑袋骂,气呼呼地问我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顾不上这些,急忙上前扒拉着车窗求救:「麻烦开下门吧,救救我!」
司机皱眉:「这是干什么,知道车上坐的是谁吗也敢在这玩碰瓷?」
「那你报警吧,我讹定你们了。」我厚着脸皮道。
「神经病……赶紧滚。」
面对油盐不进的司机,我头昏脑胀,双眼一黑就要昏倒。
最后一刻,后座的车门被人打开,我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