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结束以后,俞穗安再也没见过池以默。
她的机械心脏开始频繁颤动,无时无刻地反复咳出血。
死亡悄然逼近,可她还没从池以默手上拿到最后那十万块。
俞穗安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
结果也没得到半条回信。
身体愈发虚弱,俞穗安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反复敲响池以默的家门。
里面隐约传来他和顾宛如亲昵的调情声。
门铃不断响起,但里面的人却像没听到一样。
突然,头上传来声响,一盆花盆从高处直直砸向俞穗安。
她躲闪不及,沉重瓷瓦撞破额角,鲜血沿着脸颊滑落。
头脑阵阵发晕,俞穗安踉跄了几步。
“去死吧!”
这时,一个手握利刃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在身前。
他趁俞穗安措不及防,又狠狠捅来几刀。
刀刀深及白骨,但也刀刀不致命。
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升腾而起,她脱力倒在别墅的大门口。
躺在深红血泊之中。
再次醒来,俞穗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
模糊的视线中,管家的嘴张张合合,不断在跟池以默汇报。
“少爷,您要求的‘意外事故’都已经安排完了,行刺的人也已经给足了封口费。”
“做的不错,你可以走了。”
遍体鳞伤的俞穗安挣扎起身,不禁露出凄然的笑。
其实她都已经猜到了。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第二遍。
三年前,池家父母安排贼人折磨俞穗安,但她总有池以默的保护。
如今,池以默反而安排人来折磨她。
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的报复。
察觉床上的人苏醒起身,池以默冷脸扔出一箱现金和一张机票。
“这是说好的十万,多出来的钱是你出国的经费,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沉重的箱角撞上腿骨,俞穗安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半晌,她点点头:“好,今后再也不见。”
得到肯定答案的池以默也没有多说,冷眼看着她带着钱和机票走出卧室。
这次离开,就是永别。
还没走多远,俞穗安忍不住回头望向别墅。
只见二楼巨大的落地窗边有一道身影。
里面的池以默正在打电话,神色柔和且专注。
完全没有分给窗外半点视线。
她压抑已久的情绪顿时决堤,微弱的哽咽不自觉从嗓间溢出。
池以默,其实三年前离开的那天,我也忍不住回头了。
可你两次都没有看到。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俞穗安带着那箱钞票,径直走向银行。
办理完业务后,她打通那个许久未联系的电话:
“池相如,我欠你的那十万块,已经给你汇过去了。”
刚挂断电话,俞穗安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口鼻。
一帮黑衣人强行拖她上车。
“俞穗安,好久不见。”
堵塞口鼻的布料总算被松开,俞穗安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是你?”
眼前的顾宛如笑脸盈盈,但眼底蕴藏着极深的恶意。
“听说你答应以默会出国,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抬手掐住俞穗安纤细的脖颈,“所以,你还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比较好。”
“顺便让你看看,现在的池以默,到底更爱谁。”
厚重的面罩遮挡住视线,俞穗安清晰听到车窗外呼啸的风中夹杂着海浪声。
没多久,她被人押着下车。
脚边踢到碎石,背后响起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
俞穗安心猛地一紧。
顾宛如是真的想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顾宛如发出呼喊声。
“以默,救救我!”
绑匪配合着她的求救,对闻声赶来的池以默威胁道:“小少爷,今儿你只能救走一个人,现在快选吧。”
看清绑匪手中的那两人,池以默瞳孔骤缩。
心跳也漏了一拍。
因为顾宛如身旁的另一个人,很像俞穗安。
心中的不安逐渐膨胀,但他蓦地回想起她答应会坐今天的航班出国。
池以默又不自觉松了口气。
现在临近起飞时间,俞穗安肯定已经在飞机上了。
而悬崖边那个人,只不过是凑巧而已。
这肯定是绑匪为了谋害顾宛如才弄出的诡计。
池以默剑眉紧锁,语气焦躁地冲绑匪嘶吼:“另一个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快放开宛如!她还怀着孩子啊!”
亲耳听见他的选择,俞穗安心口的迟钝零件还是会颤动片刻。
看来,池以默果然很爱顾宛如。
“这可是你选的,别后悔。”
绑匪伸手重推俞穗安,失重感猛然袭来。
下一刻,俞穗安跌入翻涌湍急的海浪,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水涌入口腔,强烈的窒息感剥夺她呼吸的权利。
俞穗安艰难吞吐出气泡,辛辣的海水逼得她睁不开双眼。
没想到,自己最后连去南极冰葬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海水中的盐分不断刺激她满身的伤。
好痛,但心更痛。
过去遭遇那些痛苦的事情,俞穗安一直都没哭。
但现在,说不出口的爱意和无尽的痛苦交织翻涌,一时间全都倾泻而出。
温热的泪水从眼眶滑出,瞬间融入海水之中。
俞穗安闭上双眼,嘴角略微上扬。
池以默,你的往后余生。
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