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侯爷呢？”

沈晚芸满眼空洞，无力地摇头：“我没事。”

小荷看着她脸上的死寂，瞬间明白了，把小姐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侯爷。

她心疼地给沈晚芸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衫，不忿道。

“侯爷怎么能这么对你，以前你只是不小心被刺槐树扎到了手，他便下令拔了京城所有的刺槐。”

“如今他要娶二小姐，就忘记了曾经吗？”

沈晚芸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张了张口：“随他去吧，我已经不在乎了。”

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对你有多好，不爱你时，伤你就能有多狠。

沈晚芸看着桌上的药，药汁黑漆漆的，还冒着苦涩的热气。

这药没有治好她，却轻易地断送了她和陆宁远的十年。

也彻底断了，她对陆宁远最后的一丝情谊。

这一夜过后，沈晚芸病了，发起了高烧。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来过。

那人轻抚着她的脸，说了什么话，自己一句也没听清楚。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

沈晚芸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哪怕是小荷喂再多的药也没用。

她喝进去多少药，都会悉数吐出来。

这些日子，她的父母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依稀能听到府里的人，都在为陆宁远和沈青瑶的大婚而忙碌。

小荷不断地安慰沈晚芸：“这些日子，老爷和夫人都在忙着准备二小姐的婚事，这才没空来看你。”

“你不要难过。”

沈晚芸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有你陪着我，我不难过。”

小荷听到这话，反而红了眼。

日子一天接一天，沈晚芸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就这么到了七月十四，窗外月上柳梢头。

门忽然被推开。

沈晚芸放眼看去，就见沈母一袭华贵紫衣，快步走到她床边。

“晚芸，你好一些了吗？”

沈母的语气，都是焦灼的关心。

沈晚芸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心中渴望爱的那根弦被触动。

“娘，我好痛。”她的身上，无时无刻都在疼。

沈母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这些日子你妹妹要成婚，娘太忙，才没空来看你。”

“我知道。”沈晚芸贪婪地，感受着母亲的温度。

毕竟，母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自己。

下一刻，却又听沈母说：“晚芸，你妹妹成婚，你是姐姐也该表示心意。”

“不如就把长宁玉戒送给你妹妹吧，也算是物归其主。”

闻言，沈晚芸身子一僵，楞在原地。

长宁玉戒是自己及笄时，陆宁远亲手给她的，他说这个戒指只有沈府的侯夫人才能拥有。

原来，母亲不是来看自己的，而是为了替妹妹要回侯府的信物。

失望瞬间席卷了全身。

沈晚芸从沈母怀里出来，强忍喉咙涩痛：“娘，我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晚芸一字一句，问：“如果我也活不过十八岁，你也会像对妹妹这样，对我吗？”

沈母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答。

但沈晚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本想，如果母亲回答会，她就原谅母亲的偏心。

可母亲连骗骗自己，都不愿意。

“我知道了。”沈晚芸心里的那口气，像是散了。

她艰难起身，去妆匣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母亲。

沈母拿到东西转身就走。

但到了门边，她却忽然回头。

沈晚芸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心里没出息地升起一丝希冀。

却听沈母一字一句地嘱咐：“明日是十五，你还是去佛堂为你妹妹三叩九拜祈福，就不必来参观大婚了。”

下一刻，房门缓缓合上。

一滴清泪也从沈晚芸眼角滑落，此时此刻她终于接受，父母不爱自己这件事了。

她对父母的眷念和期盼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沈晚芸擦去眼泪，耳畔传来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

“酆都城门子夜开，童子速归位。”

沈晚芸闻言一口血吐出，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外面锣鼓宣天，而沈母派来的人却早等着带她去佛堂。

小荷搀扶着沈晚芸，脚步虚浮地往佛堂而去。

一路上，沈晚芸遇到的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只有她脸色苍白如纸，在这府中显得格格不入。

路过大门时，沈晚芸脚步一顿，就见陆宁远一袭新郎红袍，整个人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