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姜诗允扶着墙慢慢站起来,额角的血已经凝固。
她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将散落的头发拨到前面遮住伤口。
夜风刺骨,她跑遍了半个城的药房。
有些已经关门,她就一遍遍地敲,直到店主不耐烦地出来应付,她才跪着求人家先匀一点给她。
“同志,这真的是最后两包了,你妈那个病,光靠止痛药不顶事啊。”
姜诗允勉强笑了笑:“能让她少受点罪就好。”
回到医院时,姜母已经疼醒了,正蜷缩在床上发抖。
姜诗允连忙倒了温水,把药片碾碎喂进去。
看着母亲渐渐平静的睡颜,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回到大院后,她便开始整理东西。
顾谨舟送她的铁皮小青蛙、手抄的诗集,省下津贴买的雪花膏,写给她的每一封信……
现在,都没必要留着了。
她收拾了一整夜,天亮时,抱着箱子出门。
刚走到垃圾桶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住她——
“诗允,你在丢什么?”
姜诗允抬头,看见顾谨舟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晨光里,看着箱子里那堆熟悉的物件,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姜诗允挣开他的手:“你不是看见了吗,你的东西。”
顾谨舟脸色变了,一把抢过箱子放在地上:“好好的东西,为什么要丢?”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姜诗允平静地看着他,“留着这些,对你我都不好。”
他喉结滚动,像是被噎住:“你明知道我和雪宁是假结婚……”
“谨舟哥!”
白雪宁的声音突然***来。
她小跑过来,挽住顾谨舟的胳膊:“我们可以去看新家了吗?”
然后,她像是刚看见姜诗允,眼睛一亮:“诗允姐也在啊?”
“谨舟哥说,结婚后要把我和妈妈接到部队那套房子里住,方便照顾我们。”
部队那套房子。
她和顾谨舟原本定好的婚房。
她曾经趴在他怀里,指着图纸说这里要放梳妆台,那里要摆花瓶。
他捏着她的脸笑:“都听你的。”
现在,他要带着别人住进去了。
“诗允姐以前经常去,今天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白雪宁拉着她的手,眼神无辜,“帮我熟悉一下……”
姜诗允缓缓闭上眼,只觉得一颗心早已疼到麻木。
顾谨舟察觉到她的僵硬,连忙把她拉到一旁:“就是让她们暂住一阵子,等白姨去世了,雪宁立刻搬出去……”
“戏要做全套,是不是?”
戏要做全套。
所以领证也是做戏?
婚礼也是做戏?
将来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做戏?
她抬起泛红的眸子看他,“明白,你尽管做全套。”
他愣住,刚要开口,白雪宁又凑过来,拽住姜诗允的胳膊:“诗允姐,走吧!”
她力气大得惊人,姜诗允甚至来不及拒绝,就被攥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刚停稳在部队大院,警卫员就急匆匆跑过来:“顾团长,司令部紧急电话!”
顾谨舟皱了皱眉,白雪宁立刻善解人意地推他:“谨舟哥快去忙吧,我和诗允姐自己看就行。”
等到顾谨舟离去后,白雪宁才转身挽住姜诗允的手臂,笑容甜美:“走吧诗允姐,帮我参谋参谋。”
新房还保持着姜诗允记忆中的格局,白雪宁兴奋地在各个房间转悠,指着主卧说这里要放梳妆台,又指着阳台说要种玫瑰,还不忘反复问姜诗允的意思。
“这是你们的家。” 姜诗允冷冷地抽回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先走了。”
白雪宁却笑着拽住她:“诗允姐,好戏才刚开场,你怎么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