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儿子急得扯了扯我的胳膊,哀求道:“妈,咱们回去说好不好。这么多人,多丢人啊!”
我任由儿子把我扶到车上,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说不出来一句话。
努力想要理清现在的场面,可脑海里全是不停的闪过自己拉扯大儿子的艰辛,孤儿寡母最易被人欺负。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我坐到车上,我浑身不停的颤抖,愤怒,不可置信,委屈,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一点点压断我的脊梁。
内心在嘶吼,挣扎着好像要把我整个人撕碎。
我只想问一句话,凭什么!
陈方远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着屋子,一脸的感慨:“一晃儿子都这么大了,家里也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年辛苦你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一脸的怀念:“这些年在外面,我最想念的就是你做的青椒肉丝面了,再给我做一碗吧。哦对了,记得拿我的专用碗,我和阿云吃一碗就行。还有今天晚上我和阿云就住在家里,麻烦你再帮我们铺一张床。”
我这才抬眼,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就笑了:“陈方远,你真不要脸,怎么不真死在外面。”
刚结婚的时候,我一直觉得陈方远是有些洁癖的。
因为他从来不跟我用一个碗,甚至就连喝水的杯子也要一人一个。
有时候我不小心拿错,他就会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把杯子扔到垃圾桶。
哐当一声,只留我自己尴尬到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
他总是冷着脸,让我不敢轻易的去打扰他。
二十年过去了,可我却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人可以不要脸理所当然到这种地步。
他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彷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一样:“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可我就是想问个清楚,想替当年的我讨个公道,想替被蒙在鼓里二十年的我讨个公道。
就在我开口问他们的时候,儿子打断了我。
“妈,你别再问了。我爸能回来不就是最大的好事吗?从小我就没有爸爸,现在我爸回来了,我不知道能有多高兴。你就别再跟我爸置气了。”
“还有楚姨,我爸他们要住就住。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见他们,大不了我带你出去住酒店。”
我嘴里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的儿子。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到:“为什么要我出去住酒店?他们却能住在我的家,他们没有家吗?”
面对二十年前死而复生的丈夫,登堂入室的青梅我都能保持着冷静。
可唯独儿子的这句话,让我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
“这是我的家!让他们滚出去!”
儿子一脸的不耐烦:“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妈,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不就让他们住一晚上吗?你怎么这么小气?都已经这么晚了,别闹了,别人家要怎么看我。你们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能不能安生点。”
面对着儿子的指责,我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荒诞。
我突然想起了他在结婚前对我说的那番话,我爸不在,而不是我爸不在了。
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再想想婚礼结束之后,儿子与他们熟捻的语气。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陈子昂突然就沉默了:“是,我早就知道了。爸爸是大学的时候来找的我。结婚又给我出了一大笔钱。他是我爸,打断骨头连着筋。妈你别太较真了。”
“你们这个岁数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还有几年,消停一点吧好不好。大家都能过个好日子。”
“只是一晚上而已,爸爸和楚姨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的。楚姨人很温柔,没有那么不堪,妈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