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瑶认识宋安时,日子正过得狼狈。
姚瑶的前夫是个老赌徒,在结婚之后把这点坏习惯全部都展现出来了,女儿出生之后,家里依旧是一贫如洗,前夫花钱也大手大脚。
家里没钱了,前夫就会东借一点,西凑一点,输钱了回家就会对姚瑶恶语相向,有几次还扇了她几巴掌,之前姚瑶还会考虑到孩子而选择隐忍,但是时间久了,前夫的恶习暴露的越来越多,姚瑶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提出了离婚。
前夫也是想尽了办法想把他们两人为数不多的财产占为己有,但是打官司的时候自己还是输了,他给姚瑶下跪求情,姚瑶心软把房子留了下来,剩下十万的存款都给了前夫,自己也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他本身就不喜欢孩子。
与前夫闹离婚的那段时间,彼此都是冷静期,姚瑶去重新修改了遗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猝死财产都会归于前夫。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已经拿到十万块财产的前夫和她头天领了离婚证,第二天就背着姚瑶,向她娘家亲戚借了七万块,然后照例去了赌场,结果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人钱,人也躲了起来。
这事还没完,五岁的女儿突发过敏性紫癜,累及到肾脏,姚瑶抱着孩子在医院输液,要债和声讨电话不断打进来,姚瑶孤身一人在崩溃的边缘勉强支撑。
前夫的父母在这个年代依然在重男轻女,一直在劝姚瑶生二胎,但姚瑶一直不肯,于是连带着对这个孙女也不待见。
娘家父母在广州帮她弟弟看孩子,加上姚瑶打小要强,不愿意把自己的苦说与父母听,怕父母担心,所以她现在只能靠自己。
姚瑶焦头烂额,对前夫咬牙切齿的恨,多半也是怪自己瞎了眼怎么能看上这么个狗东西。
生活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样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宋安。
那天,女儿刚打完针睡着,姚瑶忙里忙外头昏脑胀的,情绪突然战胜了理性,怕吵醒女儿,自己跑到楼梯间坐在楼梯凳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哭了一会儿。
正好被路过的宋安看到。
宋安是本院的医生,他刚下班,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
医院电梯人太多,楼层也不算高,所以他一如既往的走楼梯,没想到撞见哭得伤心的姚瑶。
姚瑶当时肩膀抖得厉害,泪水决堤怎么都止不住。
作为医生,职业操守让他半蹲下来安慰了她几句,说:“一辈子这么长,谁都会遇到点事,你别急,只要天塌不下来,总会有办法的。”
哭的梨花带雨的姚瑶,抬起头看到了宋安的脸,眼神有些空洞,但还是礼貌性的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谢。”
宋安起身,姚瑶吸了吸鼻子也站了起来问:“您是这里的医生?”
宋安比她高了一个头,两个人的视线一直都没有对上。
“我女儿得了过敏性紫癜,我先去看看她,谢谢你。” 姚瑶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她可能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比较丢脸。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很奇怪,有了几句安慰的话,这个人就和其他人变得不同起来,医院这种地方,有时候就像旅馆,暂时住几天,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第二天,姚瑶到楼上检验科取报告,又碰到了宋安。
他在检验科工作,认出姚瑶后,他拿着报告低着头详细帮她解释了报告上的各项指标。
其实那些指标姚瑶也看得懂,但宋安说话时的耐心与温柔让她无比心安,他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帮姚瑶分析孩子的状况,并且交待给她一些注意事项。
夏天的风经由走廊的窗吹过来,姚瑶的心像飘在了风里,想借一缕风,追赶着你和心动。
这之后,姚瑶又与宋安邂逅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巧遇,还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见得多了,话也就多起来。
姚瑶要强,并不是爱倾诉的人,可面对宋安关切、踏实、平和的眼神,她的话如潮水般涌来,说到痛处,泪水悄然滑落,宋安会温柔的给她递张纸巾。
再熟悉一点,宋安也慢慢的分享了自己的故事,男人本身就不善表达,心房的大门如同钢铁做的,他大概是第一次袒露心扉吧,一字一句,坎坎坷坷的,说得艰难而缓慢。
姚瑶这才知道,宋安比她大五岁,结过婚,他的妻子原来是这家医院血液科的护士,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看着宋安平静的讲出了自己的故事,姚瑶的心像被针猛的戳了一下,有些疼。
大概是人经历了分别而又一点点释怀的豁达吧,宋安看出了姚瑶的表情,对她亦或是对自己说了一句:“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