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韵七个月时,行动已经很不便了。
她那纤细的腰肢缀着一个像要随时被撑破的肚子,叫人看的胆战心惊。
因着孕事浮肿、行动不便,哥哥每晚都给她捏腿。
我和嫂嫂也格外担心,结伴去灵隐寺求了张灵符保平安。
这日天气极冷,冻得乌泱泱的云都要凝固了。
“云棋,这天气怎的这般冷。”
琴、棋、书、画,这是小时候母亲精挑细选给我培养的四个大丫鬟。
我呵了呵被冻的通红的手。
屋子里,各个角落摆满了炭火,可还是冷。
“小姐,奴婢再去给您添件衣裳?”
“不必了。”
我的眼皮跳个不停,心里惴惴不安。
冷气如蛆附骨。
这种冷,给我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突然,阿韵那边的屋子传来嘈杂急切的响动。
那声响打破了冷气下的死寂,却又透着浓浓的兵荒马乱。
“快!快和我去看看!”
我和云棋赶过去时,哥哥嫂嫂母亲姨娘已全在场了。
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平日里训练有素举止从容的丫鬟们,此时一个个火急火燎地跑动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出口,声音有几丝哑然。
闻言,哥哥的眼眶更红了。白皙的俊脸上,因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而青筋暴起。
嫂嫂面色倒还算镇定。
可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母亲开腔回应我。
原来今日是阿韵母亲的忌日,她坚持要去灵隐寺祭拜。
哥哥本是担忧她行动不便,不愿她出门。
可阿韵实在是坚持,于是只好答应了。
一路有惊无险,却不想回来时,府里的路面结了冰。
竟有好几个本是搀扶阿韵的丫鬟摔了去。
阿韵也摔了,狠狠地撞到肚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明明没多久,我却觉得度日如年。
不远处的产房,只能听见阿韵凄惨的一声又一声痛呼。
那声音太过凄厉,竟惊得枝桠上的乌鸦都叫唤了起来。
我原只知道女子生产不易,也听闻母亲说过生孩子就像是一条腿踏进了鬼门关。
可自己未曾体验过,嫂嫂又底子好生得快,便不以为然。
不曾想,母亲所言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我差一点点就能扶住她了。”
哥哥听着阿韵的痛呼,心都快碎了。
他的声音打着颤,泫着血。
嫂嫂听了却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浑身颤抖得哽咽起来。
“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陪她去的。”
母亲和姨娘看着他们悲痛的样子,心里难受,开口道,
“当年你们柳姨娘生产时,也是万分艰难,好在最后母女平安。阿韵也会没事的。”
闻言,哥哥茫然着应声好。
嫂嫂满含希翼地望向姨娘,姨娘安慰着点点头。